第104頁
汪奕平央著一臉企盼的神色,說:「可是他已經醒悟了,懺悔了,古人曾經說過:」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麥大俠何妨饒他這一遭?「麥小去冷然地說:「報應臨頭,才說悔悟,這似乎嫌太晚一點了吧?」
「佛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敝帥兄的心已死,麥大俠難道非要追殺一個無抵抗、不回手的人?「汪弈平在盡著他最後的努力和人事。
「汪掌門人能保證對方不是藉口?」
汪弈平毅然地說:「老朽以崑崙的名譽保證。」
「假如他再出江湖為惡呢?」
「那不勞麥大俠的駕,本門也不容邪惡存留人間,自當大義滅親,清理門庭,而追殺無赦。」
麥小雲低自暗思:「崑崙派乃名門大派,乃俠義正道,汪弈平他只有求情,沒有惱羞成怒,沒有仗勢恃眾,和自己來個混戰,來個群毆,其話當可採信。」
「好。」麥小雲站了起來說:「那我們告辭了。」
汪弈平也站起了身子,說:「恭送二位。」
麥小雲和沈逸川辭出了崑崙門,他們走了回頭路。
沈逸川心失所疑,說:「小雲,你相信汪弈平說的話?」
「什麼話?」
「洪振傑雄心萬丈,他真的會懺悔了?」
「這……」麥小雲略一沉吟,說:「也許會,也許不會,除去了他本人之外,恐怕誰也不會知道的了。」
「那你就憑汪弈平的一句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他?」
麥小雲含蓄地說:「從何不可?」
「你千里迢迢,所為何來?」沈逸川感到有些不是味道,他氣鼓鼓地說:「真是虎頭蛇尾!」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就這麼簡單?」
「不錯!」麥小雲湛然地說:「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惻隱之心,我佛加來,更有寬恕和犧牲的精神。」
沈逸川聽了不以為然,他反話地說:「那假如你找到了洪振傑呢?」
「封閉他的穴道,或是廢去他的武功,使之不再害人。」
沈逸川釋然地,他吐吐氣說:「客觀說這個擔子倒是汪弈平替你挑下來了?」
「是的,情義、道義,汪弈平二須兼顧,二難推卸。」
「那你的下一個目標呢?」
「下一個目標應該是石家莊,但是……」
一聽到石家莊,沈逸川心中的氣又浮起來了,他追問著說:「但是什麼?」
「但是石家莊勢力太大,高手大多,小侄擬匯同了無銘,然後再作安排。」
沈逸川的老話又出籠了,他說:「有什麼可顧慮的?三叔同你一起去!」
「兩個人不也嫌有些孤單嗎?」
「來崑崙派不也是兩個人嗎?」
「那不一樣,崑崙派乃名門正派……」
「哈!」沈逸川不由輕聲地笑了起來,接著他說:「小雲,你以往的勇氣到哪裡去了?如今怎麼這麼的怕事呢?」
有人說過,「成了家,就成了大人。」
也有人說,「成了家,也就有了後顧之慮。」麥小雲真的也是如此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就算石家莊人多勢眾,就算石家莊高手如雲,但是,石家莊和沈家莊相距不遠,必要時,可請大哥、二哥他們出馬支援。」
麥小雲略經思維,說:「好吧!我們就此決定。」
「長城何綿綿,綿綿長城長。」
「長城何連綿,連綿干萬里。」第二十三回將錯就錯斗二丑八達嶺到了,居庸關也已經在望了。
這時,他們看見前面有兩個人,彼此相挽著,相拉著,十分艱苦地在往上爬坡。
這兩個人怎麼個艱苦法?因為,其中一個身材瘦小,另外一個倒稱中庸,但瘦小的多半挽著中庸的向上走,向前行。
這又為什麼呢?莫非體形中庸的那個人有病?不錯,他有病,那右邊的胳膊下拄著一枝拐杖,瘸腿。
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艱苦的情形也越看越明,沈逸川說:「小雲,助人為快樂之本,我們過去助他們一臂之力怎麼樣?」
「好呀!」麥小雲欣然地說:「這原本是我輩的任務。」
兩隻蒼鷹沖天而起,兩頭矯兔疾縱而上,幾個起落,四個人就已經接近到身前身後了。
「二位……」
沈逸川的話語尚未說完,忽然,瘦小的那個人身形一回,五指暴張,踞高臨下地直朝對方的面門戳抓而去。
一枝筆難書兩邊事,一張口也難述兩方情,書信還不止如此,几几乎乎在同一個時候,那個瘸腿,他拐杖翻飛,其指的目標,也是沈逸川的心胸大穴。
既倉促,又突然,幸虧被襲的人乃是沈逸川,這武林之最,若換了旁人,必定血出腐爛,命喪當場。
其實,武林之最也是不行,對方蓄意安排,對方苦心計謀,雙管齊下,既陰又毒。
對方裝著體力不支,裝著羸弱不堪,沖淡來人的注意力,分散來人的警戒心,暴然發難、志在必得。
沈逸川的反應夠快、夠急,他本能地腦袋一閃,然後舉臂向上猛揚,頓時擋去了那瘦小漢子五指箕張的「鷹爪手」。
但是,但是,那枝拐杖,體形中庸漢子遞出來的那枝拐杖就避之不能,隔之不及了。
既倉促,又突然,好在尚有一個幸虧在一起,幸虧被襲的人有同行者。
同行者麥小雲身形一飄,右腿一抬,只聽「當」的一聲,中庸漢子那枝拐杖就風擺殘荷了。
它往旁盪了開去!沈逸川驚魂甫定,凝眸一望,說:「你……你們是『鷹爪手』,『鐵拐子』!」
「不錯!我們正是『鷹爪手』、『鐵拐子』。」
那瘦小的漢子冷冷地說著。
「我和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什麼……」
「可以這麼說,『鷹爪手』與『鐵拐子』非但與你無怨無仇,尚且還有恩有德呢!」
「鷹爪手」諷嘲似的說著。
沈逸川聽了不由感到滿頭露水,一腔疑雲。
「怎麼說?請道其詳。」
「因為『鷹爪手』和『鐵拐子』的名號乃拜賜於閣下!」
「嗄!那又怎麼說?」
「哼!沈老三,你不妨睜開照子,好好地看,打開頭蓋,好好的想想,我們兄弟的前身,究竟是誰?」
「前身?」沈逸川細細的凝視了,周詳的思索了,忽然,他心頭一動,眼睛一亮,脫口地說:「資陽二丑!」
「不賴呢!你終於想起來了。」「鷹爪手」一臉陰晴地說:「大概有五年了吧?五年前,你沈老三吃過了河,管過了界,卻來洛陽地面壞了我們兄弟的買賣,傷了我們兄弟的肢體,大爺的手筋斷了,江湖上就戲稱『鷹爪手』,老二的右腿瘸了,也名正言順地成了『鐵拐子』,你自己說,我們兄弟是該謝恩呢?還是該報復?」
「在下一向是在中州一帶行道。」
「北六省,南七省,界線分明,你逾越地盤,有違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