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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道:「我的確變了。」
凌菲問道:「何故呢?」
柳南江道:「方才秦姑娘對令兄說,因令兄對她有搭救之情,她的短劍絕不會刺到令兄的身上,秦姑娘自然不會對你行兇,我與你同行,或可沾光。」
凌菲大笑道:「原來你是要我做你的護身符呀!」
柳南江道:「你不願意嗎?」
凌菲壓低了聲音道:「自然願意,不過為了報你對我冷淡之仇,可能會給你點氣受。柳兄,你可得忍耐一點啊!」
說罷,又報以嬌媚嬌笑。
柳南江也以一笑回之,率先抬動腳步,朝山下奔行而去。
柳南江真的是為了怕秦茹慧對他行兇而要凌菲作他的護身符嗎?
那自然不是他的真話。
那麼,他的本意又是為什麼呢?
目前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再沒有旁人可以猜得透了。
八月二十三日午時
杜曲鎮上的「醉月樓」酒家的二樓雅座賣了個滿堂,這是進香中還不曾有過的現象。
一夜之間,秦茹慧成了話題人物。
一夜之間,她的轉變已在武林中傳遍。
自然這些傳聞多已繪聲繪影,加油添醋,說得神奇已極。
冷山紅殞命,冷如霜狼狽而逃,古如松那把用了將近四十餘年的鐵如意竟被秦茹慧一劍削斷,只是保全了一條老命。
柳南江、凌菲、福兒等三個人也在座,他們占據了樓梯口一副座頭,在那裡低酌小飲。
那些從這一桌飄到那一桌,傳來傳去的傳說,並未引起柳南江的興趣。不過,他卻從那些傳說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關於冷家父子的遭遇,柳南江親眼看見,至於古如松的遭遇,進了酒樓他才聽說。
這就有點怪了。
因為傳說不會被風送到鎮上,必須由一個人先來述說。
那個人是誰呢?
他們三人的行程不謂不快,而且他們離山之際,古如松的事情可能還沒有發生。
那麼,是誰走在他們後面,卻又先一步來到杜曲鎮上呢?
有人超越而過,柳南江不會不知道。
在路上,他就不曾注意到有人從後面超越到他前面。
他們來到酒樓時,消息已經傳遍了,似乎有人故意要使整個武林中都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這就是柳南江在傳說中所發現的一個大疑問。
柳南江正陷於沉思,忽然福兒以臂肘碰了他一下。同時聽福兒以「傳音術」向他說道:
「相公!我告訴你的那個無名客上樓來了。」第十三回無名劍客柳南江是背對梯口坐的,他聞聲並沒有回頭去看,只是以「傳音術」告訴福兒道:「福兒!向他打招呼,請他過來同座。」
福兒立刻站起來,向那個方才從樓下上來的黃衫中年人揚聲道:「噯!那位前輩,座無虛席,請過來同坐好嗎?」
黃衫客嘿嘿一笑,道:「小老弟!原來是你哇!同坐方便嗎?」
藉著這個機會,柳南江站起來延請對方入座,順勢打量了對方一陣。
這人年約四十,或者五十、六十,總之很難一眼看出他的年齡。
麵皮蠟黃,眼珠蠟黃,再加上一身黃衫,給人一種沒有生氣的感覺。
福兒曾說他面無表情,懷疑他曾經易容或者戴有人皮面具。
柳南江特別注意到這一點,果然是只聞笑聲,不見笑容。
福兒介紹道:「這就是小人的相公,這位是凌姑娘……」
語氣一頓,抬手將黃衫客一指,道:「這位是……」
福兒說到這裡,將目光望著黃衫客,等待他自報姓名。
黃衫客接口道:「在下並非故作神秘,不露姓名。只是多年不用,說起來反而彆扭。……」
語氣一頓,接道:「因我喜穿黃衫,有人叫我黃衫客。也因我面帶病容,大家稱我病獅,稱病獅委實不敢,病貓倒是真的。」
柳南江全神注意他的言語舉止,沒有發現一絲出奇之處。
福兒乖巧地接口道:「相公,這些話就是這位黃衫客要轉告你的。」
柳南江拱手一禮,道:「多謝關心,不過,在下尚有不明之處,想請……」
黃衫客一擺手,壓低了聲音,道:「柳相公,此地不宜談論心腹話,你我飲酒吧!」
這時,鄰座一個大漢向黃衫客叫道:「病獅!有人說你是天地通,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今天要考一考你。」
黃衫客道:「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那大漢道:「你可知道我老婆子的一雙腳有何出奇之處?」
黃杉客道:「你老婆那雙腳寬三寸,右邊一隻有六根腳指頭,裹腳布經年不洗,臭不可聞。」
那個大漢滿面血紅,羞憤地離席而去,想必被黃衫客說中了。
一時間,滿堂鬨笑。
身為女兒之身的凌菲,聽到這番話後不禁連皺眉頭,氣呼呼地道:「閣下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天地通?」
黃衫客傲然地道:「有人這樣說。」
凌菲接道:「凌菲我要考你一考!」
「你可知我的出身?」
黃衫客不假思索地回道:「剛才這位小老弟說姑娘姓凌,關中無二凌,必是已故『關中一龍』凌震霄大俠之後,不知可對?」
凌菲不禁一怔,繼而問道:「那麼,我的師父是誰?」
黃衫客壓低了聲音道:「姑娘真要我說嗎?」
凌菲道:「除非你不知道。」
黃衫客道:「武林中嘗有人以師承為秘密,我一說出來,豈不是眾人皆知。」
凌菲只顧要考他,哪裡顧得許多,因道:「沒有關係,柳相公不是外人。」
黃衫客道:「你的師父是海外奇人『東海釣鰲客』陸連翁。你從師母習軟劍,令兄從連翁習『釣鰲金鉤』,沒有說錯吧?」
凌菲不覺大駭,「東海釣鰲客」夫婦倆甚少在外走動,黃衫客竟然對他們知道甚詳,豈不是怪事?
柳南江這才明白凌家兄妹原來是一大奇人陸連翁的確傳弟子,難怪顯得出類拔萃,與眾不同。
同時,他對黃衫客的見聞也不無感到駭異。一個熟習武林大勢之人,如果又是心懷叵測的話,那真是可以翻雲夜雨了。
凌菲怔了一怔,又問道:「那麼,柳相公的師承是誰?」
黃衫客搖搖頭,道:「恕不奉告,因為當事人沒有同意我回答這個問題。」
柳南江連忙藉機說道:「在下又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黃衫客道:「請講!不過最好不要談論事關武林安危的事。」
言下之意,分明是暗示柳南江不要將他要福兒轉告的話在這裡提出來。
柳南江自然會意,點了點頭,道:「在下懂得」
語氣一頓,接道:「今日座席間之事,尊駕想必已聽說了?」
黃衫客答道:「是關於『祥雲堡』堡主千金小姐之事嗎?」
柳南江「唔」了一聲,道:「是的,據在下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