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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依言聚攏了一些,不過,彼此仍有戒備。尤其是凌震霄與公孫彤二人仍是四目相對,一不稍瞬,柳南江也是右手搭劍把。歐陽白雲狀似悠閒鎮靜,然而他所站立的位置卻是和凌震霄共同對公孫彤採取了夾擊之勢,顯然在此之前,他和凌震霄早就有了嚴密的聯擊和周詳的布置。
柳嘯吟至今仍未見現身,也是令人不解之事。
乘此相互聚攏之便,柳南江目注白玉梅,希望從她身上看出一絲端倪!更企盼對方能給他一點暗示,然而白玉梅卻連眼角餘光都不曾望向他。似乎在專心一致地呵護公孫彤的安全。
柳南江不僅感到失望,更感到迷惘。
在終南山中白玉梅對他是矯飾的嗎?她為了擄掠凌菲而不惜去騙哄一個五尺之童嗎?她不可能是那種人。
然而,眼前的事實……
在他沉思之中,只聽歐陽白雲說:「秦堡主,在發動之先,我等似乎該先行計算一下,面對五毒之蟲,我等勝算究有多少?」第三十一回噴火破圍秦羽烈道:「勝敗約為五五之數。」
紀緗綾道:「如果勝算不大,緗綾不贊成硬打突圍之法。」
秦羽烈道:「仙子有何良策?」
紀緗綾道:「放下玉佩,以求謀和。」
公孫彤冷叱道:「仙子太會打如意算盤了,老朽方才就已說過,冷老魔不但想攫取那方玉佩,更打算置我等於死地。」
紀緗綾道:「以公孫總管說得不錯,冷老魔盡揮那五毒之蟲展開回攻,我等死後,那方玉佩也就垂手可得,何必先派人傳信,教我等丟擲玉佩進去,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公孫彤冷笑道:「他只不過是怕我等在拼命之際,先行毀去那方玉佩罷了。」
紀緗綾道:「玉佩能夠輕毀,還有何價值呢?只怕公孫總管猜想不對。」
公孫彤道:「那麼以仙子之意呢?」
紀緗綾道:「各位在放下玉佩,一一撤除五毒之外,各位是否能接納緗綾的微見?」
凌震霄冷笑一聲道:「一旦臨到危難之中,人性的弱點就暴露無遺了。」
紀緗綾美目一掄,道:「此話怎講?」
凌震霄道:「仙子美其名要作談判使者,其實是想藉機先一步脫困。求生之欲人人皆有,倒也無可厚非。」
紀緗綾面上不禁一訕,答不上話來。
歐陽白雲適時說道:「芙蓉仙子倒未必有此意念,不過,仙子的美意,那冷老魔卻未必會答應,仙子不信,倒可一試。」
紀緗綾立即揚聲道:「朋友,請冷如霜出面說話。」
桃林之外有人回道:「有話在下代轉。」
紀緗綾道:「我等放下玉佩後,你家主人會遵守諾言使我等安全離去嗎?」
那人答道:「那是自然。」
紀緗綾道:「有何保證。」
那人道:「老主人的信譽。」
紀緗綾道:「妾身芙蓉寨寨主紀緗綾,打算和你家老主人見面一談,此刻可否走出桃林!」
那人道:「仙子若不畏毒蟲噬咬,儘管走出來就是。」
紀緗綾又連聲叫道:「朋友!朋友……」
那人厲聲回道:「此刻已是子、丑之交,一到丑初,五毒之蟲就要展開圍剿,希各位勿要自毀生機,在下懶得說話了。」
歐陽白雲道:「仙子,老朽推斷不錯吧?」
紀緗綾呼了一口氣,垂首無言。
凌震霄目注公孫彤道:「總管閣下似乎已設下天羅地網,打算一網打盡心目中的人物,卻萬萬料不到有此一變吧?」
公孫彤道:「倒是未曾想到。」
凌震霄道:「目下有何高見?」
公孫彤道:「尊駕想必有了高明之見,老朽洗耳恭聽。」
凌震霄緩緩說道:「在場諸位,不乏目力甚佳之人,請放眼一看,在這桃林百丈方圓之內,是否有那黨羽潛伏?」
眾人莫不側首凝望,復又齊聲道:
「想必無有。」
凌震霄道:「夜色黝黑,即使目力特佳之人,也不過二十丈以內之景物,在場諸位,有誰能見百丈以外之景物。」
紀緗綾道:「柳相公乃練劍之人,練劍首重練眼,柳相公倒不妨一試。」
柳南江向四周凝望了一陣,道:「在下對二十丈以外之景物已然看不清楚,哪裡還能夠看到百丈以外的景象?」
凌震霄放低了聲音說道:「那就對了,附近既無老鷹之暗樁,如我等未將那方玉佩放在地上,卻佯說玉佩已放在地上,冷老魔又如何知道真假?這豈不是一個破綻嗎?」
眾人異口同聲道:「是啊!」
凌震霄又道:「如果現場有人與那冷老魔以傳音術暗中聯絡,情況就又大大地不同了,各位可曾想到此點?」
公孫彤振聲道:「尊駕是說,我等之中,有一人可能是冷老魔的黨羽?」
凌震霄道:「凌某不敢肯定如此說,只是作此推斷而已。」
此語一出,公孫彤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立刻在場諸人臉上掃去。紀緗綾道:「妾身方才想先一步離開,這證明妾身不可能是那冷老魔的黨羽。」
歐陽白雲也相繼接道:「若說老朽是那冷老魔的黨羽,未必有人會信。」
紀緗綾道:「柳相公也不可能是。」
歐陽白雲抬手向白玉梅一指,道:「這位……」
公孫彤疾聲接道:「老朽敢斷言她絕不可能是那冷老魔的黨羽。」
凌震霄道:「若說凌某和那冷如霜聲同一氣,未免太悖情理。凌某與柳南江聲同一氣,已甚明顯,玉佩已到手,大可不必弄此玄虛,也不必凌某再多費口舌,向諸位詳加解說。」
語氣一頓,接道:「目下只剩總管閣下和秦堡主二人了。」
公孫彤目光一亮,突地注視在秦羽烈臉上。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秦某人率先商量對敵人之策,豈會是那冷老魔的黨羽?以過去本堡與冷老魔屢次所發生之情況看,也可以看出,那是絕無可能,之此也不必多費唇了。」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如此說來,凌某的推斷不正確了!」
在場之人,莫不面面相覷,默默無聲。
柳南江心中一動,以傳音術向凌震霄說道:「前輩是否想藉此挑起在場之人相互猜忌?
抑或真的疑惑有人與那冷老魔在暗通聲息?」
凌震霄也以傳音術反問道:「娃兒何出此問?」
柳南江道:「此地的確有人與那冷老魔在暗通聲息,但不在與我等相對的諸人之中。那暗通聲息之人可能藏在地下。」
凌震霄心羅萬機,反應何等之快,目光銳利地向立足之處一掃。
他立刻就發現了那一片鬆軟之上。
公孫彤低聲問道:「尊駕在觀看什麼?」
凌震霄以食指豎在唇間,作了個噤聲的暗示,然後又揮手示意讓開。
在場諸人雖然一時猜不透他在玩弄什麼玄虛,卻一個個依照他的意思紛紛離開原來立足之處。聚集在一邊,目注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