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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茹慧點點頭,道:「真有點不舒服。」

    秦羽烈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秦茹慧疾聲道:「爹!你弄錯了,我不是為柳南江的死而感到難過。」

    秦羽烈不禁一愣,道:「那又是為什麼呢?」

    秦茹慧冷笑了一聲,道:「凌菲竟然和他死在一起,這件事情真有點令人氣惱。」

    秦羽烈愣住了,久久沒有說話。他已覺察到秦茹慧的性情已大大地反常了。

    九月初三,這天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曲江鎮通「祥雲堡」的官道上充滿了攘來熙往的人群,自仲秋之夜以來,這是不曾有過的盛況。

    原來,這一天是柳南江大祭之日。

    「祥雲堡」以世誼的身分發出了訃告,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巳時大祭,未時發引,申時安葬。

    柳南江仲秋之夜露面,至其死訊傳出,前後不過十日。

    柳南江的靈堂設於「祥雲堡」的大廳,這座雄踞武林的堡樓建蓋以來,還是第一次舉喪。

    秦羽烈是一個講究排場之人,因此,場面也辦得浩大驚人。不看別的,單只看看堡外立著的廿四根高逾三丈的招魂幡,以及兩排由堡門排到大廳的白衣武士,就使人伸出舌頭來縮不回去。  

    大廳前的廣場上,設了兩個祭壇,一邊有僧人在誦念經文,一邊由老道在設醮禮識。

    申酉之交,已然有人進堡對柳南江的靈位禮拜。有人是衝著秦羽烈的面子而來,有的則是為好奇而來。真正為了一祭死者英靈之人,可說百中無一。

    秦羽烈所要注意的奇特的人物,終於,酉正之時,第一奇人物到了丑老人和歐陽玉紋。

    秦羽烈並未留在靈堂照拂,在他得到報告,說丑老人師徒二人到時,他才從側門進入靈堂,正好和丑老人碰上。

    丑老人繃著臉道:「堡主!老頭兒我素來喜歡說笑話。見到尊駕該笑語一番,可惜今天場合不對,只得免了。」

    秦羽烈冷笑了聲,道:「柳相公死了,你應該大笑三聲才對。」

    丑老人雙目一翻,道:「為了什麼?」

    秦羽烈道:「從此以後你少了一個勁敵。」

    丑老人嘿嘿一笑,道:「老頭兒不但不笑,反而應該大嘆三聲。」

    秦羽烈道:「為什麼?」

    丑老人道:「死得太無人道,死得太冤枉。他不與某一個武林梟雄聲同一氣,狼狽為奸的話,老頭兒我深信他不至於遭到橫死。」  

    秦羽烈氣得面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方悻悻然道:「今天是柳相公大祭之日,秦某不想同你對口,改日秦某要問問你所說的梟雄是誰。」

    丑老人道:「只要你給我一罐酒,老頭兒我就告訴你這個武林梟雄是誰。」

    頭一歪,接道:「玉紋!去到靈前拜拜吧!我這樣一把年紀只怕他消受不起。」

    歐陽玉紋點點頭,緩步向靈位前的靈台處行去。

    突然,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道:「請不要再往前走了。」

    歐陽玉紋抬頭一看,攔路之人赫然是秦茹慧,不禁為之一愕,道:「秦姑娘這是何意?」

    秦如慧氣勢洶洶地道:「不拜就走,要拜就在這裡拜,不許再向前走。」

    歐陽玉效並未因對方的氣勢而畏怯,也沒有因對方的態度而激怒。仍是聲音沉靜地道:

    「秦姑娘能告訴玉紋原因嗎?」

    秦茹慧冷哼一聲,道:「告訴你也無妨!」

    語氣一頓,接道:「對令師徒二人的來意我們摸不清楚,所以不許你們距離棺木太近,以免柳相公的遺體受到損害。」

    歐陽玉紋倏地面色一沉,道:「這是什麼話?玉紋與家師與柳相公並無深仇大恨」  

    秦茹慧一揮手道:「客隨主意,如果你懂得作客之道,你就乖乖站在這裡不再往前走。」

    歐陽玉紋正在進退維谷之際,驀然乃師叫道:「玉紋!站在哪裡都是一樣,心意到了就行,又何必管距離遠近呢?」

    歐陽玉紋自然不便再說什麼,就站在距離靈位約莫二十步的地方向靈位拜了一拜。

    拜畢之後,立刻有內管事龍飛揚走過來,請他們師徒二人到隔壁廳中待茶。目前因來祭弔之人,尚要等到發引落葬後才離去,「祥雲堡」不但要待茶,而且還要管飯哩!

    前面四個青衣小童捧著各色素花,後面四個青衣使女則捧著四色素果。後面跟著一個花信年華,一個豆蔻妙齡的女子。一行十人,神情肅穆,步履端莊地向靈堂行來。

    秦茹慧走到乃父身邊,悄聲道:「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柳夫人和柳仙仙了。」

    秦羽烈忙跨迎上,拱手一揖,道:「原來是柳夫人駕到,秦某失迎。」

    柳夫人站住腳步,目光由上至下,將秦羽烈打量了一下,然後說道:「妾身與柳相公為同宗,而且有幸見過他露過一招神奇的劍法,所以才冒昧前來祭弔一番,請堡主勿怪唐突之罪。」

    

    秦羽烈笑道:「夫人能偕令媛前來,是柳相公之莫大榮幸,秦某歡迎尚且不迭,何言唐突二字?」

    身形向旁一讓,擺手肅容,道:「夫人請!」

    四位青衣小童緩緩啟步,一行十人向靈前拜託之前行去。

    獻花,獻果,禮拜,一切都中規中矩,即使那四個青衣小童和四名青衣使女,在行禮進退之間也都各有分寸。毫無疑問,柳夫人必然出身武林世家。

    一批一批的人來到靈堂,又去至廳旁,眼看午時快到,秦羽烈所要等候的人還沒有發現。

    他希望發現一個人向柳南江的棺木揮出一掌或者找出一件暗器,那麼這個人必是想置柳南江於死地的,換句話說,這個人也是不相信柳南江的死是真的。因為秦羽烈的訃告上用的是「暴卒」兩個字,這兩個字極易啟人疑竇。

    可是,整個上午卻都沒有這樣一個人。

    看樣子,今天這台戲演得無價值。明白真象的人一定會掩嘴訕笑。

    秦羽烈將要吩咐開出午飯款待弔客之際,又有一個人進了靈堂。

    秦茹慧連忙跑到乃父身後,輕聲道:「爹!古寒秋來了。」第十四回假祭柳郎秦羽烈雖未見過古寒秋,看到她拿著的黑竹簫,以及身上背的竹簍子,也多少猜出了這位骯髒的中年婦人是誰了。  

    古寒秋在靈堂的門口站定,目光四下一掃,喝問道:「那位是秦堡主?」

    秦羽烈走到她面前,雙拳當胸一抱,道:「秦某在此。」

    古寒秋根本就不來行禮那一套,手中竹簫往靈堂上陳設的棺木一點,問道:「那棺材裡面睡的是柳相公的遺骸嗎?」

    秦羽烈神情微微一愣,道:「那是自然。」

    古寒秋又問道:「他那柄古劍呢?」

    秦羽烈道:「隨身佩帶物,自應與死者遺骸共葬。」

    古寒秋道:「你是說,古劍已然放進棺木之中,對嗎?」

    秦羽烈點點頭,道:「不錯。」

    古寒秋道:「棺木打開來我看看。」

    秦羽烈不禁一怔,退後一步,沉叱道:「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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