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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老人冷笑一聲,又問道:「為何鬼鬼祟祟半夜離店。」
綠衣少女粉頰一揚,緩聲道:「一定要我說出理由嗎?」
丑老人沉聲道:「我既然問出來了,你自然就要回答我。」
綠衣少女眉尖一蹙,道:「我發現一尾毒蛇在我門口爬來爬去,所以嚇得從窗口逃了出來。」
丑老人追問道:「為何不喚店家來將毒蛇擊斃?」
綠衣少女道:「我懷疑那是一家黑店。」
丑老人哈哈大笑道:「你回答得美妙……」
語氣一頓,手指著柳南江,又道:「你是否曾留簽約他在『子午谷』中一會?」
經農少女未予作答,卻望著柳南江向道:「有這件事嗎?」
柳南江微蹙眉尖,向丑老人道:「前輩,在下方才已經聲明過,在下的確看到了那張訂約的紅箋,箋上也提到『子午谷』之事,但是並不能肯定說,那張紅箋就是這位姑娘留下的呀!」
丑老人招手朝秦茹慧一指,道:「秦姑娘,你如何說法?」
在秦茹慧心目中,那張紅箋必是那綠衣女子留下的。不過她卻不敢一口咬定,因而語氣猶豫地答道:「我只是推斷,那張紅箋可能是這位姑娘所留……」
綠衣少女揚聲問道:「請問姑娘有何根據呢?」
若是丑老人追問,秦茹慧也許不再說下去,現在綠衣少女用的是質問口氣,她也就理直氣壯地道:「當然有根據!」
綠衣少女道:「小妹願意聽聽。」
秦茹慧道:「箋上字跡娟秀,證明出自女子手筆,而店中……」
綠衣少女接口道:「店中住下的女人非我一人,姑娘因何只猜到我頭上來?」
古寒秋插口道:「難道我就不是女人嗎?」
秦茹慧白了古寒秋一眼,未去理會她,沉聲道:「姑娘說得不錯,住進店中的女子甚多,可是,桌上遺有筆箋,而目墨深筆酣不是你……」
綠衣少女冷冷笑道:「這話說得太冒失了吧?倘若旅店中發現有人被殺,是否所有擊劍佩刀之人都是兇手呢?」
秦茹慧面色突變,正待發作,柳南江忙以「傳音之術」道:「秦姑娘,不要再追問下去。」
秦茹慧不再發話,面上似有無限委屈的神色。
丑老人叫道:「玉紋,問問她,還要不要過幾招?」
古寒秋冷笑道:「我還不是吃飽飯閒得慌?只要你們不再欺侮人,我就不管閒事。」
歐陽五紋沉聲道:「說話清楚點!怎見得我們在欺侮人?」
古寒秋道:「以二對一,那不是欺侮人是幹什麼?」
丑老人插口叫道:「玉紋!別和那個瘋婆子纏了,打從肖雲達死以後,她就瘋瘋癲癲的……」
古寒秋一個箭步跳到丑老人面前,厲聲道:「你這醜八怪!怎麼認識我的?」
丑老人笑道:「肖夫人別神氣!若是我和你動手,你手中那管竹簫早就毀掉了。」第五回山亭相會古寒秋身形往後一退,哇哇大叫道:「來!現在來比劃、比劃。」
丑老人搖頭笑道:「說句實話,我不想得罪你,因為令兄死活不知,萬一有朝一日大家見面,提起這事,不好講話。」
古寒秋「咦」了一聲,道:「你認識他?」
丑老人大笑道:「哈哈,幸虧我還沒有敗在你的手中,不然你可能會說老頭凡我藉故套交情了。」
古寒秋神情一緩,手指著綠衣少女,道:「既然你和家兄還有過交往,就請看在我的份上,讓這位姑娘走她的路。」
丑老人道:「不用你說,我也會放她走。她既不承認是要到『子午谷』,我當然不會留難她了。」
綠衣少女道:「那麼我就走了!」
語罷,既未作禮道別,也未向古寒秋道謝,就要轉身離去。
驀然,丑老人又沉喝道:「姑娘慢走。」
綠衣少女慢樓轉過身來,面上並無驚色,沉靜地問道:「還有什麼未盡之言?」
丑老人緩步踱到她面前,目光在她面上一掃,道:「姑娘目光深湛,態度沉穩,而且敢於荒山絕嶺中夜行,不用多問,必然出身於武林世家。今日相會也算有緣,願留下你的芳名嗎?」
綠衣少女的神情一直不慍不怒,不歡不笑。古寨秋為她而動手,都沒有使她的神情有所變化。她好像側身局外一般。直到此時,她的神情方微微一變。聲音也轉為冷峻,道:「照你的口氣,我若不說出姓名,你就不讓我走,對嗎?」
歐陽玉紋道:「不錯!要走就留下名來。」
綠衣少女面對歐陽玉紋的強橫毫無吃驚之色,慢聲問道:「請問為什麼?」
歐陽玉紋冷笑了一聲,道:「人活世間,無不有名,除非是為非作歹之徒,才不敢以姓名告人。姑娘若堅持不肯說出姓名,那就證明你有不可告人之處,自然不能放你走。」
綠衣少女突然一聲冷哼,道:「好大的口氣!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橫蠻不講理的人。」
說完以後,掉頭就走。
秦茹慧暗暗拉了柳南江的衣袖一把,低聲道:「柳相公!這綠衣少女的口氣也狂得……」
她這裡一語未盡,歐陽玉紋已飛快地攔住那綠衣少女的去路,右手的黑竹竿橫著平伸而出,語氣冷然地叱道:「哪裡走?」
那個竹竿正好攔住綠衣少女的去路,聽見她冷望了一聲,只見她的軀體一晃,人已到了歐陽玉紋的左邊。她的身法快得出奇,如果她存心要走,歐陽玉紋未必留得住她。而她晃到歐陽玉紋的左邊時,卻緩緩地跨出腳步,似乎有意和歐陽王紋過不去。
歐陽玉紋早先還留了餘地,雖然攔住了綠衣少女的去向,還沒有向對方動手的打算,因為她不知道這綠衣少女的武功強弱,她並不是害怕自己不敵,而是擔心綠衣少女是否受得了她那根黑竹竿的勁道。
現在,她自然沒有這些顧慮了。而且綠衣少女的言行有強烈的挑戰意味。當綠衣少女方抬動腳步前行之際,歐陽玉紋身軀向左猛一疾旋,舉在半空中的黑竹竿猛力向下掃去。
綠衣少女若不疾退,她是要找苦頭吃的。可是她仍然前行如故,而且動作非常緩慢,似乎沒有將那根快要掃到前胸的黑竹竿放在眼裡。
畢竟無深仇大恨,此時歐陽玉紋手中的黑竹竿照說應該在半空凝住,或者略有虛晃攔住對方的去路即可。可是綠衣少女那種毫不在乎的神情使歐陽玉紋心中惱火,而且她的師父在一旁冷眼旁觀,如果有所顧慮,他必定會命歐陽玉紋撤招的,因此,她就毫無顧慮地將手中的黑竹竿運足了勁向綠衣少女掃去。
「叭」地一聲脆響,一株碗口大的紅杉樹齊腰折斷,但是那綠衣少女卻已遠離歐陽玉紋一丈有餘。別說黑竹竿沒有碰到她,甚至餘風都沒有碰到她。
綠衣少女如何躲過歐陽玉紋威猛絕倫的一擊,是以那種身法舉步前行似對方的黑竹竿掃不到她,在場之人,誰也沒看清。
以綠衣少女這種怪異而迅快的身法,如果她想走,恐怕沒有人能攔得住她。偏偏她又緩慢地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