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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掉頭走向桃林之中。
古寒秋復又拔身而起,向東南方奔去。
東南方俱是荊棘雜林,儘管這樣,她仍然加以仔細搜查,一絲不苟。看來她的性情雖然古怪,倒是說一不二之人。
搜查半響,一無所得,古寒秋吁了一口氣,復又向桃林正南方奔來。
正南方是一處崗巒峭立之地,離那秦羽烈、公孫彤置身之所,不過一箭之遙。若是觀看黃衫客與柳南江的一場生死之斗,居高臨下,在那兒看得最為清楚。但眼力不佳之人就難以辦到了。
古寒秋行到此處時腳下稍稍一緩,尚未停下,就有一道人影自一塊山石之後閃了出來,古寒秋放眼望去,正是自己要找之人,芙蓉仙子紀緗綾。當下橫簫平胸,立腳站定。
雖是無星無月,天空一片漆黑,古寒秋仍然可以看清紀緗綾面上的表情,只見她淡淡一笑,道:「日間在旅店之中本想問一句話,又恐人多不便,此刻四野寧靜,正好請教。」
古寒秋雙眼一翻,道:「何事?」第三十回冷魔出陣紀緗綾道:「古娘子為雲鵬之嫂,叔嫂見面因何形同陌路,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呢?緗綾曾問過雲鵬,他只是笑而不答。其間想必有些緣故。如果真有芥蒂,緗綾倒願居中作個調人。」
古寒秋道:「是肖雲鵬教仙子前來說項的嗎?」
紀緗綾搖搖頭道:「並無此事,這完全是緗綾自己的一點心意。」
古寒秋道:「美意心領,只是此時此境,不宜談論家事。」
語氣一頓,接道:「想必肖雲鵬也隨同仙子前來此地了。」
紀緗綾道:「不錯。」
古寒秋道:「仙子的門人呢?」
紀緗綾道:「也在左右。」
古寒秋道:「目的為何?」
紀緗綾道:「柳南江劍術超群,聽說那黃衫客的功力也是甚為高強,二人較量,可說是武林中難得一見之大戰,自然誰也不會輕易放過觀摩之機會。緗綾和雲鵬的來意就是為此。」
古寒秋道:「關於柳南江與仙子之間的誤會目下是否仍然存在?」
紀緗綾道:「古娘子所指,可是本寨門人沉屍曲江池中之事?」
古寒秋道:「不錯。」
紀緗綾道:「此事早已冰釋,古娘子因何動問?」
古寒秋道:「既是沒有誤會存在,那是最好不過。仙子可知今夜觀戰之人不少?」
紀緗綾道:「那是意料中之事。」
古寒秋道:「以寒秋忖度,柳南江自出道短短數月以來,也已樹敵無算。」
紀緗綾接道:「緗綾知道古娘子話中之意了。」
古寒秋道:「仙子知道?」
紀緗綾點點頭,道:「古娘子是怕有人在一旁乘隙對那柳南江施以冷箭,可對?」
古寒秋道:「不錯。」
紀緗綾道:「可以告娘子,緗綾不會作出那種卑鄙的勾當來。」
古寒秋道:「如此甚好……」
福了一福,接道:「寒秋別過。」
紀緗綾道:「古娘子慢走一步。」
古寒秋道:「仙子有何吩咐?」
紀緗綾道:「不敢!緗綾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古娘子何以如此呵護那柳南江?」
古寒秋道:「談不上呵護二字,寒秋只是覺得他的作風與先夫雲達年輕時頗為相似!再說,寒秋也深願看到一場公平之戰。」
紀緗綾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那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正潛伏在西南方一箭之地,古娘子對他二人倒是多留意一些才好。」
古寒秋道:「看他二人今晚倒不打算在一旁乘機暗施冷箭。」
紀緗綾道:「怎見得?」
古寒秋道:「他二人雙雙前來,並未隨帶一名武土,可以料定今晚秦羽烈必無異心,再說,黃衫客與柳南江二人俱為秦羽烈心腹中之塊壘,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他不動手腳,也照樣可以除去一個勁敵。是以寒秋料定,秦羽烈今晚絕不會作出暗施冷箭之事,不過,想對柳南江暗施冷箭之人仍然有許多。」
紀緗綾道:「古娘子以為有誰……」
古寒秋接道:「此刻言之過早,稍待即可一見分曉。」
說罷,掉頭向西南方向走去。
古寒秋雖然料定秦羽烈今晚不可能妄生異心,卻還不敢十分肯定,因而打算再度去看看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的動靜。
她才縱下一座崗巒,跨過一道乾涸的溝澗,突然有一個長發垂肩的白衣麗人擋住了去路,這使她大大的一愣。
原來這人是古寒秋在終南山中曾經數度見過的白玉梅。
古寒秋得了一愣,訝然說道:「你也到長安城來了。」
白玉海道:「山中冰雪封凍,無處存身,只得暫到市塵之中住上幾天。倒想不到在這兒遇上古娘子,真是幸會。」
古寒秋一聽就覺出話中大不是滋味,心中不禁微慍,然而她卻不敢輕易發作。因為她早就知道白玉梅功力過人,在山中出入飄浮猶如幽靈,逞一時之意氣,必然會大大地討一場無趣。
心中念頭如風車船打了千百轉,口中溫和地說道:「想必你也是前來觀看黃衫客和柳南江一場生死之戰的。」
白玉梅冷聲道:「不勞動問。」
古寒秋不禁又是一愣,心中怒火更是升高了數尺,手中的黑竹簫也楊了起來。
不過,又將滿腔怒火壓了下去,冷笑了一聲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嫌多,寒秋別過。」
白玉梅長袖一揮道:「請古娘子慢走一步。」
那一揮之勢,竟然湧出一股強勁的威力,捲起了一片砂石。
古寒秋頓時發現對方有挑釁的念頭,身形連退五步,右手黑竹簫平舉胸前,左手反手到後,按在蛇簍的蓋口上,蓄勢以待。這才冷聲問道:「你我言語既不投機,還有何話可談?」
白玉梅笑了一聲道:「話不投機也要談。」
以古寒秋的性格,早就上手了,可是面對這個在終南山中已見過多年的白衣幽靈,心中卻多少有點顧忌。
銀牙一咬,耐住了性子說道:「既然你有興趣一談,寒秋也就奉陪了。」
白玉梅道:「聽說古娘子曾經答應過柳南江,今晚要為地巡場?」
古寒秋將頭一點道:「有此一說。」
白玉梅道:「古娘子自覺有此能力嗎?」
古寒秋道:「盡心盡力而已。」
白玉梅冷笑道:「好個盡力而為,聽起來真令人好笑。」
古寒秋仍然耐位性子說道:「有何可笑之處?」
白玉梅道:「凡事該當量力而為,古娘子還是少管閒事。」
古寒秋心中大大一動,冷聲道:「寒秋多管閒事莫非對你有所不便嗎?」
白玉梅將頭一點,道:「不錯。」
古寒秋沉聲說道:「古寒秋說一不二,奉勸一句,最好不要妄生異心。」
白玉梅道:「請古娘子自顧顏面,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古寒秋低叱道:「你和柳南江有何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