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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震霄揚手一揮,示意柳南江離開,然後說道:「凌某人想乘此機會和秦堡主說幾句話,不僅對凌某人有益,對堡主也有好處。」
秦羽烈愣了一愣,才點了點頭,道:「秦某洗耳恭聽。」
凌震霄道:「究竟誰是祥雲堡的主人?」
秦羽烈道:「自然是秦某人。」
凌震霄道:「秦堡主不覺得功力比那公孫總管要相去一大截嗎?」
秦羽烈久久不語,半響,才吶吶道:「秦某人至今方知公孫總管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凌震霄道:「凌某人察顏觀色,也發現秦堡主是受了矇騙。比如說,公孫彤聯絡那姓白的女人劫走了小女凌菲之事,堡主就未必知情。」
秦羽烈道:「秦某委實不知。」
凌震霄道:「那麼,當年在『七柳齋』中行兇之人究竟是誰?」
秦羽烈愣了一愣,卻未答話。
凌震霄又道:「憑堡主的身手,似乎不是那殺人的兇手。」
秦羽烈道:「既知秦某不是殺人兇手,又何必明知故問?」
凌震霄道:「可是,那方玉佩卻在堡主的手上,凌某怎能不問?」
秦羽烈道:「玉佩已經到了爾等手上,而尊駕也不會死,大可不必再追問了。」
凌震霄道:「凌某隻知死者是身中風林十八掌的掌力而心脈震斷喪生。當初原以為兇手是竺道台,殊不知公孫總管也會那風林十八掌。因此凌某隻得請教秦堡主了。」
秦羽烈道:「說來尊駕也許不信,秦某也不知當年在『七柳齋』中行兇之人為誰?」
凌震霄道:「當真不知?」
秦羽烈道:「秦某絕未誑言。」
凌震霄道:「那麼,玉佩從何而來?」
秦羽烈大大地一愣,良久,才緩緩地搖頭說道:「恕難奉告。」
凌震霄道:「堡主是真心要淌這趟渾水了?」
秦羽烈道:「此話怎講?」
凌震霄道:「禍從根起,自三老峰頭肖三先生被擊落萬丈深淵開始,這方玉佩就一直是匿禍的根苗,凌某自然要追問。」
秦羽烈道:「目下已無人過問尊駕當年謀奪玉佩而殺肖三先生之事。」
凌震霄道:「別人不問,凌某人卻要問,因凌某並未殺害那肖三先生。」
秦羽烈道:「這就奇了?」
凌震霄道:「凌某自知未曾擊中肖三先生要害,而且肖三先生墜下深淵的方向與凌某出掌的去勢也大不相同。凌某當時雖得了玉佩,卻想不透因何有人在旁暗施手腳。」
秦羽烈道:「有人在暗中向那肖三先生襲擊嗎?」
歐陽白雲插口道:「不錯。老朽適巧路過三老峰頭,因見凌兄和那三君子肖雲達發生爭執,故在一套偷覷,無意中看見有人出手暗襲那肖三先生。可惜不曾看清那廝是誰。」
秦羽烈道:「那人目的為何呢?」
凌震霄道:「想必不便明目張胆殺害肖三先生,故而先使凌某背上黑鍋。」
秦羽烈道:「尊駕倒說得煞有介事。」
凌震霄道:「只要秦堡主說出那方玉佩從何而得,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秦羽烈突然垂首木立,默默無聲。半晌,才緩緩抬起頭來。
凌震霄目光如冷電般向四下一掃,沉聲道:「是有人在以傳音術向堡主說話嗎?」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尊駕多疑了。」
語氣一頓,接道:「這方玉佩得之偶然,說出來尊駕未必會信。」
凌震霄道:「不妨說說看。」
秦羽烈道:「是在川漢道上撿拾來的。」
凌震霄面色一沉,道:「秦堡主是存心想淌渾水了?」
秦羽烈道:「怎麼講?」
凌震霄道:「那肖三先生的未亡人古寒秋去問過喬扮凌某在『七柳齋』被殺的凌某家人,少不得要在秦堡主身上索回。」
秦羽烈並不示弱地區問道:「尊駕向秦某索命,有何憑據。」
凌震霄沉聲道:「玉佩為憑。」
秦羽烈緩緩後退一步,站好了戒備的位置,才緩緩地說道:「以尊駕的驚人功力,怪異招式,秦某或許難攫鋒銳。不過,尊駕如在此刻一意逞強動武,大大為智者所不取,尊駕不妨三思。」
凌震霄道:「倒要請教!」
秦羽烈道:「你我俱在五毒之蟲之圍困之中,彼此動武,豈不給於那冷老魔可乘之機?」
凌震霄道:「那五毒之蟲,未必能困得住凌某,萬一有險,還可以用那玉佩買得一條生路,秦堡主在凌某人一探掌之下恐怕就要授首殞命。」
秦羽烈嘿嘿一笑,道:「尊駕既如此說,秦某也只好為朋友兩肋插刀了。」
凌震霄棱目一翻,道:「為朋友?秦堡主真夠義氣,不過……」
語氣一沉,接道:「以凌某看來,只是愚昧無知,作替罪羔羊而已。」
秦羽烈語氣淡然地說道:「尊駕還是早些動手為妙,不然,冷老魔一旦發動五毒之蟲,那時候尊駕就無暇向秦某人索命了。」
他語氣淡漠,神情鎮定,毫無畏懼之態。
驀在此時,桃林之外又響起那悶雷般的聲音,道:「有人打算自桃林後的崗巒處逃逸,由此可見,爾等毫無誠意。奉老主人之命,本人話聲一落,五毒之蟲立刻展開攻擊,爾等小心了。」
話聲寂然,頓聞沙沙之聲。
柳南江凜聲道:「凌前輩,五毒之蟲也已爬過來了。」
凌震霄一揮手道:「大家圍成一個圓圈,面向圈外,先過一陣再說。」
眾人立刻依言站好了位置,連那秦羽烈也不例外。凌震霄和柳南江是早有默契般一左一右地夾了他,恐他妄生異心。
驀地,半空中卟地一響,亮起了團火。
那團火落在冰寒的雪地上,非但未滅,反而卟卟連聲,引燃了一個方圓三十丈大小的圓圈,正好將他們圍在當中。
歐陽白雲振聲道:「有人灑酒燃火,五毒之蟲一時倒攻不進來了。」
柳南江目力極佳,招手一指,道:「看!」
那人是歐陽玉紋,身上掛滿了酒壺,此刻正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含酒向那火圈噴去,使那火圈始終保持著不大不小的火苗。
秦羽烈喃喃道:「歐陽姑娘在仲秋之夜已然在本堡露了一手以口送火的功力,今晚倒又露了一招,這位姑娘的內力真是到家了。」
歐陽白雲一愣,道:「秦堡主說她姓什麼?」
秦羽烈道:「她複姓歐陽……」
語氣一振,接道:「武林中複姓歐陽者可說絕無僅有,這位姑娘莫非與歐陽老哥哥有甚……?」
歐陽白雲一揮手道:「老朽孤老頭子一個,堡主未免想得太遠了。」
柳南江早已猜測歐陽玉紋極可能是歐陽白雲之女,故而目光凝注在歐陽白雲的臉上,但是,他連一絲端倪也不曾看出來。
凌震霄道:「這女娃兒倒像是幫咱們來了,南江!你不妨問問她。」
柳南江揚聲道:「歐陽姑娘,令師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