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柳南江已開始覺察到這位神秘的白衣女郎可能有極為險惡的企圖,一面提高警覺,一面淡笑著問道:「姑娘找到了什麼嗎?」
白衣女郎搖搖頭,道:「毫無所得。」
柳南江道:「姑娘在先,在下在後,姑娘既無所得,在下空手而回自可想見。」
白衣女郎冷關了一聲,道:「相公你必然得到了什麼東西。」
柳南江溫和地道:「多蒙姑娘指點迷津,在下感激不盡。但姑娘此時一口咬定在下入谷有所收穫,卻又未免太肯定了。」
白衣女郎道:「飛瀑後的洞窟妾身也去過,那十具未曾腐化的屍骸就應該是駭人聽聞的發現,根公因何不提。」
柳南江只好對這件事也不認帳了,如果承認的確去過飛瀑後的石窟,方才卻隻字不提,這證明他一定在石窟中得到了什麼東西,所以才加以隱瞞。如此一來,這件事無法善了。
因此,他連連搖了頭,道:「在下並沒有發現飛瀑後的洞窟啊!」
當然,那白衣女郎現在去察看會發現石桌已經翻過,可是柳南江早就可以趁機遠離了。
白衣女郎道:「看在妾身指點相公迷津的份上,也該將入谷所得見告吧!」
柳南江道:「在下的確是一無所得。」
白衣女郎輕叱道:「你要狡辯!你分明去過飛瀑後面的石窟,你卻不予承認。這證明你在石窟中發現了什麼不欲告人的隱秘。」
柳南江不悅地質問道:「姑娘何以一口咬定在下去過石窟?」
白衣女郎冷笑道:「如果你不發現那座石窟,你此刻必然重回谷中再去一探,不至於無動於衷?而且你身上留有麝香之味,這證明你不但去過石窟之中,而且還翻看過那些被殺武士的衣袋。」
緩步走到柳南江近前,伸出手來,道:「相公應該大方點,所得何物,不妨拿出來讓妾身瞻仰一番,妾身指引相公前來,也算功不可沒吧?」
這白衣女郎此時言辭咄咄逼人,神情與前完全不同。
鉚南江沉聲道:「姑娘逼人太甚了!不要說在下並無所得,即使在下有所得,不拿出來也是在下自由,姑娘豈有一再相逼之理?」
語氣一頓,接道:「雖然如此,在下對姑娘指點迷津之情,仍然永記胸懷。」
言罷,掉頭而去。
白衣女郎卻一閃身,攔住柳南江的去路,沉叱道:「慢走!」
從那白衣女郎移形換位的身法看來,顯然有過人的武功。
柳南江立即全神戒備,同時發問道:「姑娘意破何為?」
白衣女郎沉聲道:「相公難道忘了你我訂定的『子午之約』嗎?」
柳南江驀然想到那張訂約之箋,忙問道:「杜曲旅店中那張紅箋是姑娘留下的?」
白衣女郎道:「正是妾身所留。」
柳南江道:「在下以為這是片面之約,並未獲得首肯……」
語氣一頓,接道:「而且也沒有說明,入谷如有所得,應由二人共享。」
白衣女郎冷笑道:「相公說出此話,可稱無情無義已極。妾身得知『子午谷』之方位後,即告與相公知得,因妾身尚記得與相公訂有『子午之約』,雖未曾約定如有所得該由二人共享,但是由二人共知,應該不算是過分的要求。」
柳南江點點頭,道:「的確不算過分,不過,在下並無所得。」
白衣女郎一擺頭,道:「妾身不信。」
柳南江道:「不信又該如何呢?」
白衣女郎道:「讓妾身搜一搜你的身上。」
柳南江不禁勃然大怒,厲叱道:「姑娘也過分放肆了!」
白衣女郎福了一福,道:「請恕妾身放肆。」
話聲一落,右手閃電般閃出,向柳南江的衣襟處抓去。
出手之快,為柳南江生平僅見。
柳南江連忙展開「射影掠光」的身法,終算堪堪躲過。
可是,那白衣女郎第二抓又到。
只因師父曾告訴他,「子午谷」中的一樁隱秘對今後整個武林有莫大的影響,因此柳南江才寧可欺瞞而不將實情告訴這個白衣女郎。
但是,他心中卻因此而萌生一種愧疚之情。所以白衣女郎向他動手時,他並沒有想用劍去抗拒她:何況對方所抓的只是他的衣襟,而沒有指向他的要害。
第二抓柳南江又以「射影掠光」的身法閃開。
白衣女郎輕叱一聲,雙掌同出,左手去抓他的衣襟,右手卻抓向他腰際的「會池」大穴。
用意非常明顯,是想教他顧此失彼。
柳南江說道:「姑娘逼人太甚!」
叱喝聲中,左掌橫胸一格,右手也準備拔劍出鞘,抗拒對方的攻勢。
「叭」的一聲,柳南江的左掌和那白衣女郎的左掌硬碰硬地接住。而他的長劍也沒有拔出來,原來他的右腕被那白衣女郎握住了。
兩人距離不過數寸,那白衣女郎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射出逼人的光芒,冷聲道:「相公最好不要動,妾身知道相公長劍一出,濺血方收,到時妾身因不願濺血當場,必是全力一搏,對你我均無好處。」
柳南江此時不禁心頭狂駭,兩人左掌接實,在內力的較量上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可是他的右腕因抓住劍柄時,被對方柔荑扣住,在這一方面他顯然已落了下風,難以討好。
柳南江驚駭之餘,強持鎮定,道:「姑娘究竟有伺企圖,不妨明說吧!」
白衣女郎道:「妾身私心自問,確實不願頂撞相公,可是事非得已,務請相公見諒。」
話聲中,右腕突一用勁。
柳南江頓時覺得有一股暗勁直搗內腑,忙不迭地運力抗拒。
那股暗勁有增無減,柳南江為了不使自己受到傷害,只得將全部內力部移向右腕。
如此一來,在掌已毫無抗拒之力。
那白衣女郎突地一轍左掌,復又往前一探,「嗖」地一聲,那本庄周南華經已被白衣女郎自柳南江懷中奪到了手中。
白衣女郎看也不看,就揣入懷中,問道:「是武林秘笈之類嗎?」
柳南江忙叫道:「那是在下早晚誦讀的莊周南華之篇,姑娘拿去毫無用處。」
白衣女郎笑道:「相公早晚誦讀的那本庄周南華經早就在曲江池畔『倚水閣』旅店中被人偷去,這本必是方才在石窟中尋得的。」
柳南江駭然張目,道:「你?……」
說了一個「你」字,卻也說不出話來。
白衣女郎道:「如果相公答應與妾身共享本書,妾身立即奉還,否則……」
語氣一頓接道:「若身攜書遠離,相公未必能追得上,妾身也許解不出書中奧秘而毫無裨益,對相公卻是一種損失。」
柳南江疾聲道:「是福是禍,目下還不得而知,姑娘……」
百衣女郎接口道:「福也共享,禍也共擔,只要相公答應一句。」
柳南江已無選擇餘地,只得點點頭,道:「好吧!」
白衣女郎道:「君子一言九鼎,諒必相公也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