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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中,一掌向柳南江拍起,狂飈頓起,沙石颳起三尺。
柳南江早有戒備,立刻展開「射影掠光」的身法,疾速閃開。
柳南江閃開後復又用話激道:「如果尊駕願意以真面目示人,在下倒願意領教幾招。否則,在下可不願意與一個來歷不明之人過招。」
柳南江只不過想拆穿對方的身分,殊不知已經為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黑衣人也不再說話,沉叱一聲,又全力拍出一掌。
柳南江雖然仍以「射影掠光」的身法避過,但他卻接觸到了掌勁的余鋒,幾乎使他一個踉蹌,立腳不穩。
凌菲眼看黑衣人又要發動第三掌,連忙一橫身擋住柳南江的身子,疾聲道:「老前輩請息怒。」
黑衣人朝後微微一退,冷聲道:「你要幹什麼?」
凌菲哀求道:「請前輩不要傷他。」
黑衣人一點頭,道:「可以,不過要那娃兒跪地向我求饒。」
柳南江雖然發覺自己惹出了麻煩,而微有駭意,但是要教他跪地求饒,他還辦不到。因而冷笑一聲,道:「凌菲!你站開,不然,他又要說我利用一個女子做擋箭牌。我柳南江絕不會利用人,更不會利用女人。」
言下之意,暗暗譏諷那黑衣人利用秦茹慧作他的劊子手。
黑衣人暴叱道:「女娃兒!讓開。不然,老夫連你一齊宰掉。」
凌菲搖搖頭:「不!你就連我一齊殺吧!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
柳南江此時方才領略到凌菲對他的真摯之情,同時也想到一個男子漢應該具有保護女子的責任。而閃身到凌菲的身前,沉聲道:「尊駕不必去威脅一個女兒家,有什麼過節儘管找我柳南江。」
黑衣人冷笑道:「老夫救她一命自然不會去殺她,只是看你像個男子漢,不要躲在一個女人的身後,老夫就絕對不會去傷害她。」
柳南江道:「在下現在站出來了。」
黑衣人道:「你這娃兒真是夠狂,老夫念你頗有男子漢的骨氣,只攻你三掌,倘若你逃得過三招,算你的命大。」
柳南江神定氣閒地道:「十招也無妨。」
他決心要以「雷音八劍」去和對方周旋一番,他想用長劍挑下對方的面巾,一睹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凌菲急得在身後拉住他,疾聲道:「柳兄!你絕不可答應他,你贏不了他的。」
柳南江義正詞嚴地道:「凌菲!難道你願意我只敢向弱者挑戰,而不敢向強者動劍嗎?」
凌菲不禁一愣,答不上話來。
柳南江又道:「一個人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活,不如光明正大的死。」
這句話,無異又刺了黑衣人一下。
黑衣人沉聲道:「娃兒!你儘管教訓老夫吧!老夫以黑巾蒙面雖然不夠光明正大,但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三招之後若你還活在世上,老夫即自行了斷。娃兒!夠公平嗎?」
柳南江道:「很公平,不過,在下以劍對掌,不會落尊駕的口實吧?」
黑衣人嘿嘿笑道:「娃兒!你真是太狂了,狂得和老夫當年一樣,為此老夫讓你先動手。」
柳南江毫不客氣,對方語音未落,寒星劍業已出鞘,一招「天際閃電」向黑衣人面門上划去,旨在挑落對方的面巾。
黑衣人沉叱一聲,呼地拍出一掌。
柳南江這一招劍法完全以快速見稱,跟著劍尖已遞到對方的面門,突然一股勁道將他的長劍盪開。
柳南江至此已覺察自己身臨險境,若能自保已經不錯,何能妄想去挑落對方的面巾。
一念及此,立即退守,心凝神怡,靜候對方的凌厲攻勢。
黑衣人沉聲道:「娃兒!老夫看你這套劍法還不錯,死了未免可惜。如果你肯垂劍下去,就算你有求饒之意,老夫放你一條生路。」
柳南江道:「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濺血,請出招吧!」
黑衣人冷嘿一聲,右掌電出,一股暗勁立刻向柳南江「璇璣」穴處襲來。
暗勁還沒有臨體,柳南江已覺其勢洶湧,立刻施展出「八方霹靂」,一團劍氣對周身保護得堅密異常,一絲不透。
「雷音劍法」一向以剛猛見稱,今日柳南江卻只能用來退守,並非劍法本身不濟。只因為雙方內力懸殊,致使柳南江將一套凌厲的劍法施展不開。
「砰」地一聲巨響,柳南江心神巨震,身軀也登登連退三步。
黑衣人冷聲道:「娃兒!只要你服輸,老夫可以留下一掌。」
柳南江一提丹田之氣,「刷刷刷」一口氣攻出三劍,雖然勁道不如前招,卻也聲勢奪人。
黑衣人厲聲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娃兒!」
話聲中右掌電出,只聽「砰」地一聲,柳南江立刻四平八穩地仰躺在地上,口噴鮮血。
血噴染在他的劍尖上,寒星劍是濺血了,不幸濺的是他自己之血。
凌菲狂怒道:「納命來。」
軟劍像長蛇般向黑衣人頸項上捲去。
黑衣人閃身避開,沉叱道:「女娃兒不要胡鬧,快些為你的心上人療傷吧!」
話聲中,扔出一個藥瓶,然後飛身奔出林外。
凌菲轉身撲到柳南江的身上,發狂似地喊道:「南江哥!南江哥!」
方才還麗日當空,現在卻淅淅瀝瀝地下起一陣小雨來了。
凌菲轉身抬起黑衣人扔下的藥瓶,然後背著柳南江的身軀,沿著小徑,向密林深處行去。
霪雨連接著下了好幾天,秋意濃了,楓葉染紅了終南山麓,人們遠遠望著那一片火紅,雖然私心嚮往,卻無法登山一游。霪雨之下,極不適宜登山。
在曲江池小鎮通往「祥雲堡」的官道上,是附近最為乾淨的道路,這條青石板砌成的官道,不但毫無泥濘,經過大雨沖洗,反而顯得潔淨清爽。
得得!得得!一陣蹄聲自遠而近,那是一頭大麥騾,長長的耳朵豎得筆直,鼻孔里不斷地冒白氣。四條腿上沾著污泥,顯示這頭大麥騾曾載著它的主人跋涉了一段泥濘而艱苦的路程。
馬上人是一個年紀二十左右的藍衣少年,由於雨水的浸濕未乾,他身上的衣服顯著深淺不一的顏色。
這藍衣少年堪稱丰神俊逸,氣宇軒昂。可是,他的面色卻像天空一樣陰沉。他緊拘韁繩,朝「祥雲堡」疾馬而來。
雖然在陰沉沉的氣候中,「祥雲堡」的氣派如往昔。
堡門大開著,廿四名甲冑鮮明的執戈武士排列兩旁。雖在朔風中也無寒縮之色。一個個精神飽滿,給人一種威武的感覺。
堡門前二十步處,有一排栓馬術樁。「祥雲堡」雖未告示來者非在此下馬不可,但是作客者也多半懂禮教。這個藍衣少年正是如此,他翻下大麥騾,將韁打個活扣,套上木樁,向堡門處行去。
立刻,一個身材瘦小,目露神光的中年人從堡內閃出,向那藍衣少年迎去,口裡問道:
「請問有何貴幹?」
藍衣少年停下腳步,星目向對方掃了一眼,然後回道:「前來拜見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