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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道:「真不知道那兩件東西價值在何處?」
凌震霄目光一亮,沉聲問道:「娃兒你可是為那兩件東西而來?」
柳南江愣了半晌,方點點頭道:「確是為那兩件東西而來。」
凌震霄道:「到時老夫難免要和你一爭,不過……」
說到此處突地嘿嘿一笑,然後接道:「如果你與菲兒成了婚配那就不同了,做丈人的豈能和女婿去強爭二件異寶?」
柳南江不禁面上一熱,吶吶道:「前輩真會取笑……」
不待柳南江一起道盡,凌震霄即沉叱道:「老夫可不是說笑,你要是不遵守諾言,另娶嬌娃,小心老夫摘了你的腦袋。」
柳南江不知如何答話,愣了一陣,方掉轉話題說道:「前輩之武功系出正途,但是那一身魔功又里從何而來呢?」
凌震霄道:「娃兒你怎麼知道老夫有一身魔功?」
柳南江道:「前輩若非身具魔功,如何能造就秦茹慧一身魔功哩!」
凌震霄浩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語氣頓了一頓,接道:「老夫當年在三老峰頭與肖雲達相拆了十三招,當時並不覺得,事後才知血脈之內已中了肖雲達獨門武功『寒梅掌』之寒毒,老夫乃借探尋鐵劍下落之便,順便採擷草藥,用以療傷。一日行經劍閣,氣候正如今夜,大雪紛飛,天氣高寒,加之體內寒毒進發,遍體冰涼,幾乎就要倒斃雪地之中……」
凌震霄吁了一口長氣,柳南江乃趁機插口道:「想必遇到了高人相救。」
凌震霄道:「老夫可沒有那樣好的運氣,當時只希望能覓一避寒之所,最後終算讓老夫找到一所天然洞窟暫避風雪。」
柳南江道:「劍閣天然洞窟甚多,據說都是異人術土所居住的。」
凌震霄點點頭,道:「娃兒你說對了,老夫走進去的那座洞窟就曾經住過一個奇人異土,不過他已死了百年之久,老夫只見到他的枯骨。想不到這位異人卻留下了一件害人的東西。」
柳南江插口問道:「什麼害人的東西呢?」
凌震霄道:「在枯骨的面前有一個藥瓶,裡面裝著十粒綠色藥丸。老夫取出來嗅了一下,但覺清香撲鼻,沁人心肺。而且,在嗅過藥丸之後,體內的那股寒毒立刻就減輕不少。」
柳南江脫口道:「那麼該是療傷聖品,前輩怎麼反而說是害人的東西呢?」
凌震霄道:「且聽下文!當時老夫也就大膽地吞下了一粒,體內寒毒之傷果然霍地而愈,而且功力大進,只是嗜殺如命,每月不聞血腥幾乎不能安枕成眠。老大本就熟諳本草,於是將那綠色藥丸的成份詳加研究,自己再採擷了一些中性藥草服下,才將情勢穩定下來,但是每見血腥,心內仍有暢然的感覺。」
柳南江道:「那秦茹慧想必是服了前輩的那種綠色藥丸了?」
凌震霄道:「不錯,我是存心造就她一身魔功的,將來可以利用她來對付秦羽烈和公孫彤的。」
柳南江訝然道:「她怎會聽任前輩的指使呢?」
凌震霄道:「在她服下藥丸陷於昏迷之際,老夫曾不斷以『傳音術』對其說話,是以她對老夫的聲音已甚熟悉,在她聽來,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對她說話,只要向她一慫恿,要她殺誰,她就會殺准。」
柳南江不禁咋舌道:「這件事真是太玄妙了!」
凌震霄笑道:「娃兒!你也服過那種藥丸,你可知道?」
柳南江大吃一驚,道:「真的?!」
凌震霄道:「我那寶貝女兒也吃過,不過,你們都吃過老夫自製的中性藥丸,雖然增加了你們的功力,卻無大害。」
柳南江蹙緊了眉尖道:「前輩雖說並無大害,小害必定有的了。」
凌震霄「唔」了一聲,點點頭,道:「小害在所難免。」
柳南江憂心忡忡地問道:「有些什麼害處呢?」
凌震霄道:「殺心易起難收,就是這害處。」
柳南江喃喃道:「倒還不覺!」
凌震霄倏然發了一聲冷哼,可是,當柳南江抬頭凝視他時,他卻沒有說什麼。
柳南江見他神情連打幾個寒噤,鎮定心神後,囁嚅地說道:「晚輩有一事請求……」
凌震霄瞪了一眼,低叱道:「有話快說,不必轉彎抹角。」
柳南江道:「望前輩能救救秦茹慧,這樣對她,似乎太……」
凌震霄道:「救救她!娃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柳南江道:「望前輩也給她服一粒中性藥丸,解除她的魔性。」
凌震霄道:「怎麼?娃兒你對秦羽烈的女兒有情嗎?」
柳南江搖頭道:「前輩誤會了,晚輩絕非為了私情。」
凌震霄喝問道:「那又是為什麼呢?」
柳南江訥訥道:「她……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凌震霄一雙環目睜得溜圓,沉聲說道:「老夫覺得她一點也不可憐。」
柳南江雖然受過秦茹慧生母白玉梅的囑咐,不得輕易吐露秦茹慧的身世之秘,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他不得不稍作透露,因而說道:「前輩有所不知,秦茹慧並非秦羽烈的親生女兒。」
凌震霄「噢」了一聲,道:「娃兒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南江答道:「晚輩曾見秦姑娘的生母,內中尚有一段隱情,晚輩曾答應保守秘密,請前輩暫時不要追問。」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老夫早就想唆使秦茹慧手刃其父,念及倫常,才遲遲未曾下手,既然如此,倒減去老夫一層顧慮。」
柳南江疾聲道:「前輩千萬不能這樣做。」
凌震霄喝問道:「為什麼?」
柳南江道:「據秦姑娘生母相告,秦姑妞的身世之秘她此生絕不揭穿,前輩如讓秦姑娘手刃其父,今後她如何做人?即使秦羽烈罪該萬死,秦姑娘也會受到武林中的譴責啊!」
凌震霄冷笑一聲道:「嘿嘿!你為何對她如此關心?」
柳南江愣了一愣,方道:「晚輩也是身世模糊,可能因此而產生了同病相憐之慨。」
凌震霄道:「娃兒!真難得你有這樣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
語氣突轉嚴厲地接道:「老夫要告誡你一番,你身背利劍,行走江湖,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只有自取其禍。」
柳南江辯道:「話不是這樣說,家師嘗云:劍道即人道……」
凌震霄沉叱道:「少給老夫說這一套,娃兒你若懷悲天憫人之心,老夫也不過問。只是你少將那副心腸放在別的年輕姑娘身上,老夫可不願我那菲兒傷心,聽見了嗎?」
柳南江一時答不上話來,結結巴巴地說:「這……這……」
凌震霄揚臂一揮,道:「走吧!咱們該回『七柳齋』去了。」
話聲未落,人已穿出密林。
柳南江也只得跳下車廂,緊步跟隨。他不自禁地回頭望了那兩頭大紅騾一眼,在天亮前,有一陣澈骨的寒冷,這兩頭大紅騾,一定會慘被凍斃。一念及此,不由沉嘆了一聲,這大概說是他那副悲天憫人的心情在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