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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突然發招,倒逼使那公孫紅雲一時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功,而毫無還手之力。
柳南江一見柳仙仙插手,連忙大叫道:「仙仙快些退下。」
柳仙仙聽他一叫,手頭不禁一松。
公孫紅雲是個久經陣仗的高手,立刻乘虛蹈隙,向柳仙仙攻出一掌。
柳南江喊聲一起,人也飛身落下。
他的雙腳尚未踏實,已發覺公孫紅雲出掌沉實有力,連忙雙掌齊舉,全力拍出一掌。
這樣一來,風林十八掌和佛門絕學羅漢伏虎掌來了個硬接硬碰。
只聽砰然巨響,東廂上房的窗門也都被震得格格作響,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由於柳南江雙腳未曾踏實,因而被摔出一丈開外。也就是因為腳未踏實,他的內腑才未被對方的強勁掌力震傷,只覺心胸氣血微微翻騰。
公孫紅雲竟也登登登一連退了三步。
柳仙仙更是向後仰翻,口角滲血,若非柳南江及時出手,將公孫紅雲的掌力引開,她這條小命是非了帳不可的。
福兒眼尖手快連忙伸手托住了柳仙仙,她才沒有躺下。
在這一場混亂而又凌厲的搏鬥之中,唯一不曾播手的只有斷魂娘子古寒秋,其實,她不是冷靜,而是錯愕,因為她毫不明了內情。
此時,被巨聲驚醒的店家和客人已紛紛在門縫窗隙間探頭探腦。但是誰也不敢出來一問究竟。
柳南江一縱身來到柳仙仙身邊問道:「仙仙,你傷得怎麼樣?」
柳仙仙抬手擦拭了嘴邊滲出的鮮血,逞強地說道:「沒什麼,待我找這老傢伙算帳。」
柳南江一招呼,點了她的昏穴,疾聲道:「福兒,快送她回房,探察她的穴脈,並儘快為她療傷,你還年小,用不著避什麼男女之嫌。」
福兒連聲應是,小臂一舒,挾起了柳仙仙,飛快向西廂上房奔去。
柳南江這才大放寬心,正待轉身,驀聞一聲慘厲的呼聲。
他聞聲電旋身形,只見公孫紅雲也已躍上了屋頂。在他目光一瞥之下,已然發現被秦羽烈扣住右腕的肖雲鵬也已頸軟垂頭,似是發生了什麼異變。
因而,柳南江未去追趕也已逸去的公孫紅雲,他也自知追不上對方。
秦羽烈已然放平了肖雲鵬的身子,讓他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然後去探察他的鼻息和心脈。
柳南江趨前問道:「怎麼了?」
秦羽烈道:「死了,心脈也已震斷。」
柳南江道:「是公孫紅雲殺害他的嗎?」
秦羽烈道:「是的。那老傢伙出手極快,秦某想躲閃已來不及。」
紀緗綾道:「這分明是殺人滅口。」
古寒秋走過來,瞧了肖雲鵬一眼道:「亡夫真是被他謀害的嗎?」
紀緗綾道:「是的,那丑老前輩絕不會信開河,無的放矢。」
古寒秋喃喃道:「是與不是,如今也是死無對證了,我古寒秋等了多年,卻是一場空。」
紀緗綾道:「古娘子,元兇還在。」
古寒秋道:「是那凌震霄嗎?」
紀緗綾道:「據丑老前輩說,凌震霄曾與肖三先生雖因玉佩起了爭執,倒不會殺害肖三先生。是那二先生竺道台曾在暗中出手將肖三先生擊落萬丈深淵的。」
古寒秋驚道:「是誰所見?」
紀緗綾道:「是二先生自己對丑老前輩招認的。」
古寒秋喃喃道:「強盜會承認自己是賊嗎?」
柳南江接道:「娘子有所不知,丑老前輩曾去南海,向家師要來了『澄心令』的口訣。」
古寒秋一愕,道:「澄心令。」
柳南江接道:「是的,『澄心令』具有無比之力,口訣一念,就會讓人說出心中暗藏之話。」
古寒秋道:「那麼,二先生現在在那位天涯奇丐丑老前輩的掌握了?」
柳南江道:「不錯。最近長安曾出現一個名叫祝永嵐的人,那就是終南二老的化身。」
古寒秋又是一愣,道:「原來是他?」
語氣一頓,接道:「何處可以見到那位丑老前輩?」
柳南江道:「古娘子不必找他,就在這客棧中坐著等他就可以。武林混沌之局,這一兩天就要澄清了。」
古寒秋來再說話,神色無比平靜地向東廂上房走去。
天色已將放曉,看來這一個群雄搏鬥的混亂之夜已經過去。
在七柳齋後院的一間上房內,九指魔杖冷如霜正和情至柳嘯吟展開了密談。連冷老魔最為親近的心腹也都被摒於房外。
只聽冷如霜說道:「據老朽所知,那柳南江娃兒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柳嘯吟搖搖頭道:「不是。尊駕一定誤信了道聽途說。」
冷如霜冷笑了一聲,道:「那天涯奇丐丑中原會說假話嗎?」
柳嘯吟道:「他可能是在妄猜。有如此一個成器的兒子,在下早就心滿意足了。」
冷如霜雙目一掄道:「老朽要問你一句話,難道尊夫人的性命就不顧了嗎?」
柳嘯吟雙眉倏地挑起,面上也呈現了明顯的怒容,目光如利刃般盯在冷如霜的臉上。
冷如霜見狀倒是一駭,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一步,手中魔杖也握得更緊。
在一瞬間,柳嘯吟臉上的怒容突又消逝,語氣沉緩地說道:「在下也許能在三招之內置尊駕於死地,尊駕可曾想到否?」
冷如霜道:「你也許沒有誇大其辭,然而老夫卻料定你未必會那樣作。」
柳嘯吟道:「如尊駕逼人太甚,在下或被迫鋌而走險。」
冷如霜道:「老朽並未逼你,只是求你助我一臂,以雪當年被逐出中原之恥。」
柳嘯吟道:「如今尊駕已入中原,並無人提起當年尊駕被逐舊事。」
冷如霜道:「眼中釘未拔,積很難消,而且我兒山紅之命,也須抵償。」
柳嘯吟道:「你兒山紅為秦茹慧所殺,你該找她索命。」
冷如霜倏地目光一亮,低聲道:「柳嘯吟,你不承認柳南江是你的親生兒子,自然是不願他因救母而聽老朽的指使。老朽也不再逼你。你若為老朽辦好另一件事,老朽就為尊夫人祛除體內毒性。」
柳嘯吟道:「這話尊駕已說過無數次了!」
冷如霜道:「這回一定算數。」
柳嘯吟微一沉吟,道:「說說看。」
冷如霜道:「有勞你去殺死秦茹慧那丫頭為我兒山紅抵命。」
柳嘯吟猛吸了一口氣,道:「要在下去殺死一個纖弱女子?」
冷如霜道:「這是一命換一命,非常公平。他殺我兒,如今她就要被你殺,而你唯有殺她才能救得尊夫人了。」
柳嘯吟垂首默然,良久,才喃喃道:「也許那丫頭該死了!」
冷如霜冷哼道:「以老朽看來,這武林中人,個個該死。」
柳嘯吟猛地揚首,沉聲道:「難道連尊駕也算在內嗎?」
冷如霜嘿嘿笑道:「只可惜當今武林之中還沒有人能夠置老朽於死地。」
柳嘯吟道:「眼前就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