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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我也不跟你裝相了。」
文廠長說,他自付就是拉關係,眼下也還是坦誠點的好,畢竟這事過後,呂山根肯定要跟江澈、鄭忻峰重新聯繫上,到時什麼都會知道。
甚至他到時候說不定就是這邊業務開發的負責人……他不會直接去總部吧?
想到這,文廠長拿了一張紙,一張名片放在桌上,帶著笑意說:「看看?」
「什麼人啊?」呂山根低頭看去。
「你看看就知道了。」
「登峰乳業,鄭忻峰……還有,江澈?」
「對,這是他們讓我轉交給你,他倆的電話。」文廠長笑著說:「怎麼樣,很熟吧?」
「熟,熟。」呂山根點頭,連聲說,「我們一個宿舍三年的兄弟啊……書記他,當廠長了?」
「書記?呃,鄭總是吧?這綽號你看……意味多好。」文廠長猶豫了一下,「你這麼說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呂老師你千萬別覺得他這個廠長,是我這樣的廠長,那是大公司,很大很大,對了,營養快線你知道吧?」
呂山根搖頭,營養快線對於他們這的人來說,太貴了,根本就沒進來。
「那我直白點……資產幾千萬,特區最紅的年輕老總。」
文廠長只能這麼說了。
「啊?!」呂山根不是驚呼,而是聲音卡在嗓子眼裡,「他,那混蛋那麼不靠譜……」
「這話也就你說說吧。」文廠長身後,一個同去廣交會回來的下屬縮脖子,苦笑說了一句。
「可是他是真不靠譜啊。」呂山根念叨著,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又說:「那老江,江澈,他……文廠長也認識?」
江澈的電話是手寫的,沒有名片,沒有什麼職位後綴。
「算見過,想認識……這不,就拜託呂老師了。」文廠長拱手說道。
……
「老婆你快看一下,這裡面是什麼?」呂山根抑制不住要跟老婆分享的欣喜,暫時離場回了一趟屋裡。
但是真到妻子面前了,又努力克制著興奮。
「什麼啊?」妻子打開文件袋看了看,「這,表格,我……我有編制了?」
「是。」
「真的?哎呀我,這個……不會填了過不了吧?」
「填了就過。」
「那,我……」妻子一下語塞,眼淚湧出來,對於他們的生活而言,這就是天大的一件事。
「別激動,你別激動。」呂山根有些緊張。
「是誰幫的咱啊?」妻子平復下來問。
呂山根緩了一口氣,提醒說:「你記得我給你說過那個提前的紅包嗎?三百塊那個,我中專同宿舍的兄弟給的,他叫……」
「嗯。」妻子點頭,「叫江澈啊,你老念叨,我怎麼會不記得。」
「對,還一個姓鄭的。」
「鄭書記嘛,你中專那點事,你都翻來覆去不知跟我說了多少遍了。」妻子低頭說完看看手裡的文件袋,又抬頭,眼神裡帶著驚訝問:「他們?」
「是,他們出息了,天大的出息。」呂山根深呼吸說:「區領導都得巴望著的出息,金龍發展廠廠長見了都手抖的出息……」
「啊……他們來了嗎?哎呀那可怎麼辦,你做飯那麼難吃。」妻子掀毯子,說:「不行,得我起來做飯,快,你去買菜……」
「等等等等等,沒來,人沒來。」呂山根連忙說。
妻子愣住了,「那怎麼就能把事辦了呢?」
「哎呀你不懂,我那倆兄弟,如今一句話就夠了。」呂山根很是得意了一句,跟著坐下來,有些深沉地看著妻子,在這回憶和感慨說:「他們都這樣了,還記得我……老婆你說,是不是很不容易?」
妻子連連點頭。
屋外,突然間。
「呂山根你個狗東西給我滾出來。」一個潑婦罵街的聲音由遠而近,「我孫子吃了你家雞蛋,肚子疼,你狗日的是不是給下藥了?」
「滾出來,不出來老娘一菜刀給你倆狗崽子剁了信不信?」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走到院外,看了看院裡的人,愣一下,女人還想鬧,男人拉住了,勸她們掉頭。
「改天再來收拾你。」
女人走時也還罵罵咧咧。
屋裡頭呂山根剛想出來,文廠長在門口給他又攔了回去,就這麼兩個人站在廚房裡,問:「這,剛才那幾個人,怎麼回事啊,呂老師?」
「這個……」
「是誰啊?」
「村長家的。」
「有矛盾?」
「沒,沒事。」呂山根最終還是選擇把事情咽下去了,畢竟這事,用農村話說那就是要「辦人」,這跟辦事可不是一個概念,要麻煩兇險得多。
問題文廠長一個老江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別擔心啊,呂老師,我看頂多也就一個普通的村匪惡霸吧,你說來,我聽聽看。」
「……真沒事。」
「看來你還是不放心,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文廠長湊近,低頭小聲說:「孫子龍在廣州進去了,原因不少,但最終這麼慘,就因為他威脅了一句,說回來要整你們一家不好過。」
「……」呂山根眼神錯愕,抬頭看文廠長。
文廠長,「明白了吧?所以這事,你就當給我個機會,成嗎?」
呂山根遲疑著,終究因為一直太憋屈,忍不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