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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和爸媽一起吃飯,回來得最晚,他反而單獨占了一個房間。
正準備睡覺呢,就接到了張毒奶的電話。
「潘老師打了我一個耳光……她說這次不會告訴學校,說,人要能控制自己,才稱為人。」張杜耐在電話對面說:「江澈,我想退學。」
「……不用吧。」
「沒臉讀了,我,我想去找廖敦實和童陽他們,找份工作。」
「可是你跟他們不一樣,你不適合。」江澈說:「而且這事雖然你錯大了,也還不至於退學……你能考上大學不容易,我相信潘老師也是這個意思。另外你怕了也好,正好可以收收心,好好讀書。」
「我……」
「沒什麼好你,我的,青春期犯點錯,後果只是這樣,已經很好了。」
江澈以一種道貌岸然,人生導師的姿態開導完毒奶同學,掛上電話,說:
「臥槽,太生猛了……真心太生猛了。」
「果然還是蔫貨猛起來最生猛啊。」
「話說到網際網路時代,這種事反而少了……果然還是堵不如疏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混出來的同學
從法理的角度,蔫巴巴的老實孩子張杜耐做了一件很惡劣的事,儘管沒成,合也該死。
但是要說這事當真多麼駭人聽聞,實際也不至於,在任何一個時代,像這樣由壓抑和某種程度上的無知所引發的一時衝動,其實都不罕見……
越是落後,越是無知,越是不能提的時代,這種事情其實反而越多。
這時候純真的更純真,熾熱的更熾熱,墮落的更墮落,野蠻的更野蠻,黑暗的更黑暗。
1994年。
有一本去年出版的小說正當風行,而且是到了那種只需說一個書名,或作者名,男人們之間就心領神會,忍不住相視猥瑣而笑的程度。
這本小說叫做《廢都》,出自作家賈平凹。書中對於部分情節和心理的描述,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甚至略變態的地步。
除此之外像陳忠實前兩年出版的《白鹿原》,以及莫言這一時期的一部分作品,相關內容也都寫得細緻、濃烈、大膽而充滿野性。
對了,這個時候《白鹿原》的稿費是千字三十元。
莫言倒是靠寫電視劇發了筆10集15萬的大橫財。
寫字這一塊兒,大概京圈的王朔最賺錢。
江澈現在只要和衣躺下,就會想到張杜耐的事情,年輕的男孩,成熟的婦人,洗手台,臉盆落地,水裹著泥灰在粗糙的地面上緩緩淌開來。
「娘的,青春期(8-24歲)就是不好,隨便有點刺激就見天跟牲口似的。」
江澈沒睡意了,爬起來出門預備逛一逛,涼一下。
下樓,樓梯下旅館老闆自己住的房間裡傳來聲響,還有說話聲,一群志願者「同僚」還有部分旅客,十幾個正滿滿當當擠在小房間裡看錄像。
江澈心說娘的個,今天的孤單小旅館,還就擺不脫了是吧?
「你看麼?」有人抬頭問。
「什麼片?」江澈說。
「沒啥好片,老闆這總共就三個帶子,現在放的是一部很老的蘇聯片,叫《第四十一》……來吧,反正沒事做,剛開始放呢。」
這電影名字似乎什麼都不能說明,蘇聯,蘇聯不出「那啥片」吧?
大概是文藝片,江澈想了想,說:「那也好。」
他進門立即有人騰了位置,遞了煙,電影真的很老了,而且已經放過了開頭部分。
「蘇俄內戰,女紅軍看守一個白軍的男俘虜……孤島,孤男寡女。」有人介紹完劇情回頭看江澈一眼,眨眼意思你懂了麼,懂了就一起期待吧。
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故事背景設計的已經夠太刻意了!
劇情走向果然也沒出所料,一對男女先是敵人,互相敵視和防備,然後開始調情……終於成了一對情人。
但是情節本身,卻出人意料的有趣和浪漫。
女紅軍和男俘虜,她叫他「藍眼睛」,他叫她「禮拜五」。
轉折出現在電影最後,某一天,海里突然出現了白軍的兵船,男俘虜跑去喊救命,被神槍手女紅軍一槍幹掉了。
電影結尾,女聲合唱背景音樂下,女紅軍抱著男俘虜的屍體哭泣。
房間裡稍稍沉默了一會兒。
「還哭個屁啊。」其中一個人憤怒地說:「這女人真特麼狠心。」
有人說:「就是。」
有人說:「愛情哪裡大得過革命?!」
「不是啊。」另一個人說:「說實在的,我們只見女的打死了男的,卻不知真被喊來了白軍的兵船,女的會不會死。那男的能保她?我想他至少是沒替她想過這一轍的。所以,其實沒什麼對錯好講。」
「倒也是,其實就算這天白軍的船沒出現也沒用,只要有一天離開這座島,他們就沒法維持這份關係。」
一片議論聲中,江澈先離開了房間。
據說這故事很多人看了都會有自己的理解,而江澈的理解,很簡單:愛情,先得有一座孤島,哪怕這座島只在兩個人心裡。
這座島褚漣漪有,她本就是孤獨的。
至於林俞靜同學,大概世界之大,都是她的島吧,因為不管世界多大多嘈雜,她所看著的,聽著的,其實都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