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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樣不了解張姑娘這輩子到底是怎麼了,中了什麼邪,還是什麼毒……難道被下蠱?可是那些我也不會啊。
江澈不認為張雨清會被自己的外表殺傷,因為前世江澈也長這樣……結果被禮貌的無視了。
姑娘把包落下了,回頭來取,又呆了一會兒幫忙收完小攤,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江澈不能不送,是他自己說的怕治安不好,治安也確實不好。而且張雨清以朋友的身份過來,幫忙一個下午,連聲音都啞了。
「要不叫輛計程車吧。」江澈並沒有太刻意去裝窮小子的想法,當然也不至於沒事主動去說我多有錢。
「可是那得賣好多辣條啊。」張雨清笑一下,委婉拒絕說:「公交車站很近。」
末班車,玻璃車窗開了一條縫,冷風吹進來,過往的行人和車流不多,1992年末的慶州街頭略嫌破敗和荒涼,尤其夜裡。
公交車上也一樣,空空蕩蕩。
車子拐了一個大彎,人往右被甩出去一下,張雨清一手把包按在膝蓋上,一手拉住前方椅背,扭頭對後排的江澈說:「就這兒下。」
「哦,好……沒想到還挺近的。」江澈在車上其實走神了一會兒,他剛在想,如果張雨清主動問及林俞靜,該怎麼講。
大概可以承認喜歡表妹吧,她總不會去找阿姨、姨夫告狀。
告了林俞靜估計也不怎麼怕,她皮厚著呢,只是會麻煩點。
但是張雨清從始至終一句都沒提,她是多聰明的人啊,有過先前那封信,這個時候她再主動去提林俞靜,無異於逼江澈表態。
落下風的時候逼江澈表態,那不是傻子是什麼?
張雨清是了解林俞靜的,所以她很相信,對於江澈這樣一個有野心,有想法,有行動的男人來說,自己才是更適合的那一個。
而這,要靠相處來讓他發現。
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車,繞過兩個拐角,路面變暗,行人稀少。
說話好像只是為了不顯得氣氛太陰森,有一搭,沒一搭。
打定了暫時委屈隱忍的主意,張雨清也想著自己的事呢,她覺得冬天真討厭啊,再大的胸,還是扛不住毛衣套棉衣。
「我現在要是說熱,把外套脫了……會不會太明顯?」剛想到這,張雨清被冷風吹得一哆嗦。
走在她側後方,江澈突然說:「對了,你表妹放假了嗎?」
看來他真的不知道,我才不接這茬。
張雨清扭頭問:「對了,你家遠嗎?」
咦,這樣對話也行?
江澈只好回答說:「我家在越江省呢。」
這個信息是張雨清早就知道的,但是幹部異地任職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當他們需要升遷的時候。
江澈沒說我家住在市府大院……張雨清鬆了一口氣,剛剛那個問題是為了岔開話題問的,太匆忙,欠考慮,問完她就後悔了。
就像管月梅說的,其他事她都可以坦誠,唯一要迴避的一點就是這一點。
「我們一起來了很多人,男的找了家小旅館住大通鋪,不遠的。」江澈又說了一句。
「嗯。」
張雨清點頭的同時,兩人已經走到了一盞時明時暗的路燈下,拐角進去是條巷子,站這裡從亮處看暗處,只見漆黑一片。
「我家租在這裡面……你就送到這吧,裡面黑,不好走。」張雨清坦然說。
租在這裡嗎?明顯的棚戶區。老實說這有點出乎意料,看來張雨清的家境並不好,江澈看了看,在這裡回頭就過了,開口說:「沒事,我連茶寮山上的夜裡都敢走,你忘了?」
「我記得。」張雨清抬頭看著江澈,恨死了1992年的這個冬天。
舊事重提,雨夜、山路、涼亭,畫面在兩個人腦海里都重現了一下,氣氛頓時有些曖昧。
「走吧。」江澈說完率先向裡頭走去。
張雨清跟上,走了一小段,主動說:「爸媽很早就離婚了,我跟著媽媽,前陣子,媽媽也下崗了,剛搬來慶州,所以……你不會瞧不起我的,對吧?」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笑容燦爛,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悲傷或自卑。
江澈被觸動一下,柔聲說:「當然不會,我家原來也是農村的呢。以後都會好的。」
「嗯,我也這樣想,等到我畢業後,就會好了。」
一隻碩大的老鼠從臭水溝里爬上來,慢慢騰騰經過……
「撲,還是不撲?」張雨清猶豫了一下……這一撲安全係數實在太高,隨便都解釋得通,不順利收場也容易,不撲可惜了。
她做決定的同時,江澈指著大老鼠說:「你怕老鼠嗎?不怕老鼠的女孩子好像很少,林俞靜不怕。這老鼠真大,估計一般貓都干不過它。」
「……」這都什麼啊,誰跟你研究老鼠啊,張雨清把已經傾斜出去身體硬拉回來,「我也不怕。」
江澈剛想開口。
一束手電光打過來。
「清兒,是你回來了嗎?」張媽媽整個人在光束後面,距離擱了有三四十米,看不清人。
這要是剛剛撲了,被我媽抓住,看你怎麼辦?張雨清發現自己莫名找到點折騰惡作劇的心情,有點兒哭笑不得。
「嗯,媽你怎麼出來等我了呀。」張雨清連忙先迎上去,跑到媽媽身邊,扭頭說:「媽,我給你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