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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他對局勢一無所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就這樣了?誰?誰幹的?」要不是鄭忻峰這些天一直在身邊一起瞎混,江澈就可以確定是他。
而不是他,反而意味著情況很可能更糟糕。
聽老媽這麼說,暴露肯定是暴露了,剩下主要是一個程度的問題,全部還是局部,表面還是深層次。如果按目前電話里得到的信息,僅僅是自己有那麼點兒宜家的股份,是個小股東——江澈能編。
問題就怕不止啊……至少,我褚姐姐應該是穩的吧?他還想著,這個最險。
眼下的情況,形勢不明,關鍵不能亂說話,不能自爆,免得一不小心把沒暴露的也捅漏了。宜家老闆,氣功大師,茶寮話事人,盛海灘股神……他連大學讓別人暫時代上,江澈首先確定,這些不可能全都暴露了,因為實在錯綜複雜,他自己有時候都捋不齊。
家裡到底知道多少,哪些?
電話還沒掛斷。
江家的客廳里,杯盤狼藉的餐桌旁,江老頭和唐連招不約而同緩緩抬起頭,睜眼一看,「哎喲喲」,都被對方嚇了一跳。
唐連招堪堪將一個差點撞落地的杯子接住。
「噓。」江老頭趕緊比劃,不要出聲。
「我主要是想擱旁邊聽聽看,看我大孫子還能不能救。」稍後,江老頭小聲解釋,這事情吧,複雜了,它不光是錢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
唐連招點了點頭,慚愧笑一下,用氣聲說:「我主要怕背黑鍋。」
跟著指指趙三墩,還笑:「本來他來是最好的,澈哥拿他沒辦法。結果你們也想不到吧,還沒來得及套話,他就倒了。我看這樣,只好趕緊跟著倒。」
三墩同志是真醉了,要是沒醉,他就會抬頭說:「大招哥,你變了。」
一旁的房間裡,說話聲隱約傳出來。
江媽沒有去喊江澈的二叔和小叔,當然也沒有親自上陣。她的酒量上了也沒用,要知道褚漣漪曾經多年經營著盛海最大的股市地下黑市,而且只有靠酒精才能入睡。
江媽採取了溫情攻勢,親熱拉著褚漣漪的手,說體己話。
倒也不是全都假惺惺,江媽為人感性,心軟,聊到褚漣漪的家庭情況,真箇的,聽著聽著就淚眼婆娑。
而褚漣漪微醺之下,被帶著動了感情,難免也出了些疏漏。
現在,褚漣漪其實就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江媽給江澈打電話。
明明應該很揪心的,可是聽著這對母子的對話,電話那頭他的一驚一乍,還有,江媽竟然到處說宜家的壞話,她莫名地很想笑。
真的有趣,真好啊,褚漣漪覺得。
其實自從到了臨州,到了宜家之後,褚漣漪就一直懶於與人交際,哪怕有事沒辦法,也只是應付,關於這一點,江澈之前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但是對於眼前江澈的家人,江媽、江爸,江澈的爺爺,甚至包括之後趕來,江澈的二嬸她們,她都一樣,一點這種無奈應付的感覺都沒有。
人在什麼時候可以確定自己在乎某件事,喜歡某個人?
當你不同於平常的自己,而且有熱情,樂於那樣去做。
像褚漣漪現在。
還有,像當初。
曾經,在那列去往南關省,送別的火車上,江澈好奇問過褚漣漪,「褚姐,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
褚漣漪說:「不知道,可是我喜歡你,我知道。」
那些年的褚漣漪,習慣了做一個女強人,八面玲瓏,強勢沉穩。她滿柜子都是大氣華貴的衣服,符合身份,氣勢逼人,她也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是你知道嗎?」那次,褚漣漪說:「那樣習慣了很多年的我,還是會想扎馬尾,穿白色簡單的T恤,藍色乾淨的牛仔褲和白色的運動鞋,給你看。」
「那些都是那天你跟我說好之後,我連忙跑去買的。」
……
江媽捂著話筒,扭頭看看褚漣漪,尷尬笑一下,「那個,宜家的生意,最近還好吧?」
褚漣漪笑著點頭,「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隨後,江媽指了指話筒,鬆開手對江澈說:「我,那個,我上樓有點事,你別掛啊,等我,很快。」
這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樓上肯定裝有分機,江媽肯定是有不方便褚漣漪聽到的話要問。
江媽解釋一下後就出門上樓了。
這麼坦蕩蕩的「暗地行事」。褚漣漪非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些忍俊不禁,「小澈媽媽真是……」
還沒掛上的話筒,就在她面前的小桌上扣著。
要不要拿起來,偷聽一下?
這誘惑太大了,現在房間裡就褚漣漪一個人,拿不拿呢?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手啊。
告訴自己不能拿,她走到小桌旁,雙手扒著桌邊,蹲下,側過頭,把耳朵貼在聽筒一邊。腦後的馬尾落下來,落在桌面上。
……
江媽問:「你跟宜家的那個褚老闆,很漂亮那個,到底怎麼回事?」
江媽這麼一問。
江澈手裡的大哥大,它突然就活了。像條力氣很大地活魚,在江澈手裡掙扎、蹦躂著;像個滾燙的烤番薯,怎麼都拿不住;它像只鳥,要自由飛翔……
「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