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頁
「哈哈。」鄭忻峰笑,兩秒,板起臉,傲然道:「你小看我了。」
只此一家,他是號稱全自動ED的男人,鄭書記。
工作人員糊塗一下,不好多問,接著說:「那我幫鄭總處理一下服裝。」
差不多時候,江澈找到了鍾茵。
「緊不緊張?」他笑著問。
「嗯。」鍾茵抬頭看著江澈,連連點頭。
「有一點緊張其實正好,藏在眼神里,努力忍著就是咱們正好需要的情境,注意別過了就行。」江澈說完,遞給鍾茵她的道具,說:「拿著,你覺得噁心了,就捅過去,心臟這裡,偏一點也沒事,你的角色又不是殺手。」
「哦……他不知道嗎?」
「他的劇本,跟你的不一樣。」
……
「好了,各部門準備啊,這條爭取一次過。」爾冬陞說。
說完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說,到底對不對老闆們的心意……但是他總不能說,爭取20條吧?
「準備……準備……準備……來,Action。」
透窗有些荒涼的小旅館,破落,房間狹小,光線陰暗。
阿新站在窗邊,指著遠處說:「等半夜,我們就可以上船了。」
陸雪歌坐在床邊,說:「嗯,阿新。」
「怎麼了?」
「陸雪歌說,你會把我賣掉。」
「怎麼會……不會啊。」阿新轉回來,靠近她說。
「真的不會嗎?」
「當然是真的……」
兩個人在床邊,一個坐著,一個蹲在她身前。
「我喜歡你,你相信我。」
阿新說著話,人往前傾,漸漸,他的頭抵在陸雪歌的胸口,他的手從她的小腿一路摸上來,「我喜歡你,秋言」,他說著,兩手在她腰上,人往前,把人往下壓。
攝影機在頭頂。
鏡頭中的阿新像一條憤怒的毛毛蟲。
而陸雪歌,面無表情,躺在那裡,麻木地看著天花板,眼神里藏著不安,但是強忍著。
攝影機在側面。
毛毛蟲雙手撐起一下,人往前,手往陸雪歌腰間。
陸雪歌掙扎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攝影機,留下眼神,接著轉回去,從小往上看著阿新,抬手,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笑一下,跟著按著他的後腦勺,把人埋進自己肩窩後面。
她說:「別看呀你……我自己來。」
她的手朝腰間摸去。
她的膝蓋往上頂了頂。
阿新配合地,把自己的身體抬起來些。
「嗯?」這一聲其實沒出聲。
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但是人在戲中,阿新緩緩把頭抬起來,看一眼那裡,看見刀柄,然後是握刀的手,血從指節和指縫之間滴下來。
錯愕的表情,悲傷的表情,困惑不解的表情……
同時讓這樣幾種表情出現在臉上,出現在眼睛裡,有多麼不容易,爾冬陞甚至根本沒敢提這個要求。
更甚者,是阿新的臉上,還存有一抹荒唐。這演技,太恐怖了。
從劇中人阿新的角度,他在這種情況下被捅一刀,什麼心情?
從演員的角度,劇本明明不是這樣啊?亂來的嗎?這就死了?
在鄭總的劇本上,後來妹妹懷孕了,姐姐找來了……嘖嘖,明明是很過癮的劇情啊。
所以,我現在是死了吧?
此刻作為一名演員的覺悟還是有的,阿新做完表情,一句話沒說,死在了床上。
毛毛蟲地拱動,就拱到這裡。
畫面中,陸雪歌安靜趟了幾秒鐘,咬牙,把身上的人推開,坐起來。
「陸秋言是乾淨的。」
攝影機跟隨她的視線,最後拍攝阿新死後的景象,從頭到腳。
……
這部電影後來留下了三個引發過許多爭論的疑團:
一、男人死了,褲襠還鼓鼓的,到底合不合理?
二、阿新最後有沒有想到,身下的人,可能不是陸秋言?
三、阿新的本意,到底是騙陸秋言去港城,賣掉,還是他這次真的喜歡上了陸秋言?陸雪歌殺他,是對的還是錯的?
第一個問題,後來據說有了科學解讀。
而後兩個,成了永遠的疑團……尤其最後一個疑團,爭論最多。
當然,鄭書記本人現在管不了這些。
「這就是床戲?恐怖劇情吧?」他抓著江澈吼。
江澈說:「還敢說,你不是全自動ED嗎?功力廢了?跟你說現在導演還在研究,最後這個鏡頭要不要重拍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是天才的導演
夜,也許十一、十二點,縣城小車站。
白天裡賣著餐飯的小門面已經關了門,街道荒涼,燃盡了的土黃色煤球傾倒在路邊,和爛菜葉、骨頭渣堆在一起,冒著絲絲余煙。
陸秋言把行李袋抱在膝蓋上,蹲在已經關閉的車站門口。
輕柔地腳步聲向她而來。
她有些驚喜,抬頭,看見的,卻不是那個說好要帶她走的人。自己的窘迫被妹妹看見了,似乎證明她說的才是對的,陸秋言低下頭。
陸雪歌一身整齊站在那裡,說:「陸秋言你跟我回家吧。」
陸秋言再一次抬頭,嘴巴咧成醜醜的樣子,在哭,但是沒出聲,無聲地嗚咽,眼淚奪眶而出,順著面頰滑過嘴角,清鼻涕也有,她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