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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叫了二十年「板雞(晉西北髒話,很髒的髒話)」的人,多憋屈就不用說了,無奈實力弱,他一直都在忍,在低頭。
可是這回,太沒來由了,突然之間趙六山和於老摳都來整他,踩他……甚至過分到不讓人做人。
趙六山是這麼想的——板雞應該是於老摳的人,現在在替他拉攏挽回和平飯店的關係。至少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告訴了和平飯店那倆莽貨,上次的事情是我做的。
於老摳是這麼想的——板雞應該是靠上了趙六山,很可能就是他幫趙六山把髒水潑我身上的,然後拉攏和平飯店那兩個。要不就那兩個莽貨,憑什麼突然疏遠我?!
兩邊都不明說,也不直接交鋒……都照著板雞頭上死命踩,死命作踐。
忍了二十年,板雞忍不下去了,而且,他現在錢多了些,心也跟著活泛起來……覺得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終於,一天深夜。
於老摳和趙六山約了談判,準備在中間地盤上把事情攤開來談。
結果話還沒說明白,小屋的門被從外關上了,板雞像瘋了一樣,一路帶人衝殺過來。
趙六山明白了:果然,於老摳安排板雞,要做掉我。
於老摳明白了:果然,趙六山安排板雞,要做掉我。
那一夜過後,晉西北少了三個煤老大,往上報的情況,是三位老闆帶人下黑井,結果井塌了。既然是嘿井,自然更容易掩住,也更得掩著。
具體情況無人得知,至於有沒有外人插手,一樣無人知曉,事情流傳的版本——是板雞百般受辱,匹夫一怒。
第六百六十一章 送請帖的人和車
事情若是止於那一夜,其實就都好了。
秦河源和陳有豎可以安然回歸宜家。晉西北的當年仇,以及現在和接下來的故事,都可以宣布就此結束。
然而就在那個江湖動盪的夜晚,秦河源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拿回曾經屬於秦家的東西。
對於陳有豎而言,這幾年間他有了新的人生,老婆、孩子,以及期待和嚮往的平靜生活。
但是秦河源沒有,他人長得不錯,多金瀟灑,同時更有才幹和能力,在宜家的這些年也一直更被褚漣漪重用,幾乎可以算是獨當一面。
從商場角度,他的前程遠比陳有豎要遠大。
但是這麼多年,秦河源的心裡其實自始至終都只有這一件事:給礦井下埋骨的爸媽、爺爺,弟弟和妹妹一個交代,再拿回曾經的一切,甚至更多。為此,他八面玲瓏的表象下,其實活得遠比悶葫蘆的陳有豎更封閉。
於是,就在事情過去短短几天后,晉西北礦區……當年遠走那個秦家侄兒的拜帖,突然送到了各家大佬的門上。
這等於他完全站到了檯面上。
所以,現在的局面——群狼環伺。他們的小地盤被各家圍住了,動,或者不動,都只在一念之差。
究其原因:
一是利益。
在那三家消亡之後的利益,大佬們正待分割。這時候秦河源站出來,要拿走原本屬於秦家的那一份,每個人嘴裡就都會少一塊肉。
二是秩序。
江湖有江湖的規則,就如秦河源之前跟江澈坦誠的,晉西北這一塊如今雖然內部矛盾重重,利益爭奪不斷,有人起也有人落,但是對外,或者說對下,基本鐵板一塊。
這道理很簡單:如果,這個江湖裡隨時翻起來一個外人,新人,斬落了老人,甚至是自家老闆,都可以輕鬆站住腳,都可以輕易被認可——大佬們的安全感就會消失,他們會很不安。
所以,他們需要維持這種既得利益者的秩序,而擺在明面上的理由,是交情或情義。
沒有人,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讓他們把趙六山、於老摳和板雞的事情按到秦河源頭上,這件事從法律角度,拿不著他半點漏洞。或事實,也真的沒有……人們只能感慨,這不在刀口上的手段,實在太高明。
但是,誰要說真不懷疑,那就是傻子。
江湖裡少不了精明人,哪怕這個人沒文化。
事情太過巧合不說,其實本身疑點也多。
比如那個沒種了二十年的板雞,為什麼突然這麼大出息?!再比如,為什麼趙六山和於老摳談判當時布置在外面的眼線會消失,而在板雞事成後,他們的人又正好趕上……
和平飯店的斧斧和老三已經走了,賣了礦,也賣了飯店。據說是賺了些錢,但是算算應該不多。
他們沒辦法去指責老斧不該帶板雞賺錢,害他錢壯慫人膽,也有了野心。股市賺錢,法理都合。
他們更沒辦法去指責老三那種打死不低頭的性格影響了板雞。世間沒這個邏輯。
另外就是板雞本身,一邊跟他們交好,一邊也沒安什麼好心。人心膨脹,他看到機會,一樣也在打和平飯店的主意。
總之情況有些複雜,那一天,各家大佬收了拜帖後,一起把秦河源和陳有豎圍住了,暫時沒動,但也不讓動彈。
「我不是新人,也不是外人,這裡當年本就有咱爸一把椅子坐。這就是我可以談的空間。」秦河源說:「再來,就得是我要讓他們每個都有顧忌,怕磕掉一顆牙。」
秦河源說話間用的字是「我」。
秦河源說:「有豎。」
陳有豎悶聲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