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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蔫懵了一下,「那兔崽子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
大兒子苦笑一聲,「那你是不知道他這半個月賺了多少。」
「多少?」
「起碼這個數。」大兒子舉起一隻手說。
「五千?」
「五個萬元戶。」
何老蔫這下徹底懵了。
大兒子把他了解的整個情況,包括推測,從頭到尾仔細說了一遍,最後說:「不過也有一點得謝謝人家,咱家廠出名了,以後大概不愁沒客戶了,就是這個材料單子,也都還有得做,只是競爭大了,沒什麼大賺頭了。」
何老蔫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聲,「……王八蛋!」
「這錢,本來該我賺的啊!難怪他留你倆,哄我走……這事我要是在,憑我的臉皮,肯定反悔,自己干啊!」何老蔫哭天搶地一陣,最後一聲嘆息,搖頭道:「還真是個人物啊……走眼了,這回走眼了!」
「哼,我澈哥就是厲害,爹路上還說他笨呢,看看,誰笨呀?」何蓮花開心說:「哥,那他留電話沒,問起我沒?」
大兒子懂得這本就是個玩笑,笑了兩下沒說話。
何家十六歲的小兒子認認真真接茬說:
「妹,都怪咱爸,咱爸跟澈哥說你在老家已經訂親了,讓他不許再找你……澈哥最後臨走還跟我說,他私下裡為這事哭了好幾天呢,他說,有緣無份,電話就不留了,以後也不見了,他還說,祝你幸福。」
「嗚哇……」何蓮花哭了,一邊哭,一邊怪她爹。
何老蔫躬著背,被媳婦兒連掐好幾把,把把用力發狠,「你個老糊塗,你個老糊塗……都叫老岳父了,你還不知道應下來,這下沒了吧?」
「……兔崽子,心眼針頭大,臨走還坑我一把」,何老蔫哭笑不得,「不過咱家廠,算是活了。謝謝。」
第六十六章 眼底下的改變
江澈請鄭忻峰、秦河源、陳有豎三個人吃了頓飯,算是犒賞,但也只是街頭小飯館。
桌上幾盤炒菜,外加一鍋子泥鰍,一鍋子野兔,酒不多,每人就兩瓶啤的。
因為剛用半個月時間掙了幾萬塊,話題主要都在這件事情上。
「何老蔫現在估計正罵我呢,不過都是生意人,他不難明白,生意不是施捨,這次我自己不做,也未必一定是他的。何況我這麼一折騰,他的廠算是起死回生了,所以罵完,他還得說聲謝謝。」
被鄭忻峰擠兌慘了,江澈主動總結了一下,接著道:「所以臨別讓他替我背個黑鍋,讓蓮妹妹撒幾天氣,也是應該的。」
「……你就不要臉吧,小姑娘一準哭慘了。」鄭忻峰一口捋下來一條泥鰍,說:「對了,剛我跟後頭看見他們家黃鱔又大條,又鮮活,怎麼樣,來一鍋?」
聽他這麼形容,江澈決定還是算了,另外加了鍋牛雜。
鄭忻峰又說:「欸,老江你說,牛雜里有沒有牛歡喜?」
江澈趕緊舉手,「老闆,牛雜不要了,直接上牛肉吧。」
席間,不管江澈是說笑,跟鄭忻峰拌嘴,還是認真談及相關思路和自己的考慮,秦河源和陳有豎都聽得很專注。
這倆不是沒腦子、沒想法的,但是對於外面這個世界缺乏見識,最初在底層,他們會選擇在火車站那種地方,很可能也是為這個考慮。
關於這一點江澈早有判斷,甚至有些欣賞,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對秦河源、陳有豎的印象很不錯。
但是這次去盛海,江澈並不打算帶上他們。
其一,前幾天唐連招的人和牛炳禮手下那撥人有衝突,店裡和唐玥家那邊都需要更加謹慎留神;
其二,在根底還不夠清楚,情誼還不算深厚的情況下,貿然就拿幾十萬塊錢,身家性命去「考驗」別人,是很愚蠢的事情。
信任是一步步來的,上來就生死相稱,磕頭拜把的除了三國水滸,現實沒幾個真兄弟,江澈從收下他們的身份證,到還回去,到現在敢放心帶著兩萬塊、七萬塊跟他們相處……
這些其實都是信任在增長。畢竟他倆要動手,十個江澈都未必夠。
這點他相信秦河源和陳有豎自己也清楚並理解。
……
時間就這麼走到了五月份,距離畢業越來越近。
期間蘇楚特意來找過江澈一回,談及支教的事。
「最近領導在討論支教名單了」,她說,「不過有件事你肯定料不到,葉瓊蓁這樣一個小心謹慎,哪怕遇到難處都從來沒跟領導提過要求的人,這幾天一直在找領導,想把你從名單上拿下來。」
江澈點了點頭,沒說話,等她繼續。
「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拿下來?」蘇楚頓了一下,又說,「或者你考慮一下留校?我這個學期結束就不在這邊呆了,覺得沒勁,而且一直這麼玩,家裡也不讓……把名額還給你?」
江澈思索了一會兒,說:「我還是去吧,幫我和葉瓊蓁也解釋一下,就說我有我的理由,這裡頭真沒有任何一點負氣的成分。」
蘇楚點頭,想了想又問:「可是兩年,不怕耽誤了麼?你現在挺能折騰的。」
兩年麼?真實的理由,江澈對誰都沒法講,只好笑一下說:「肯定不會待兩年的,順利的話一年都未必,具體呆多久我現在還不確定,但是……一定要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