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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老頭已經給自己將來「虐」江澈一頓找了個充分而合理的藉口。
與此同時,這就等於點題了……客廳里大夥的目光一齊轉向林俞靜。
林俞靜抬頭,說:「嗯?」
小堂弟林堂堂剛剛正在跟她商量收保護費怎麼分的事呢,同時也勸說堂姐偶爾得出去擺一擺威風,不然慶州城裡的小混混們都要忘了這地界上還有個女老大了。
林俞靜當時很想揍他一頓,好讓他知道到底什麼叫女老大。
看見孫女是這個反應,林老頭心裡又是氣悶,又是想笑,「我剛說啊,要是回頭那小子登門,爺爺不給他好臉,給他嚇著了……靜靜你打算怎麼辦啊?」
「我」,作為一個誠實的孩子,林俞靜仔細想過後小心翼翼道,「我,那我能不能哄一下?」
「……」哄堂大笑。
「別笑,你們別笑。這就對了,靜兒,其實當初你倆姑姑也是這樣做的……我可沒教,是她們自己心疼捨不得。」林老頭說著看了一眼兩個女兒。
女兒們坐在老娘身邊,都笑。
「道理就是這樣,父母長輩為難他幾分沒大事,但是女兒家千萬不能跟著一起,不然……慢慢他就真的寒心了。」
「寒了心,一起過日子,自然也就沒法拿心待你。」
林老頭漸漸咯囉嗦起來。
「這事,它還早著呢,爸。」林復禮在妻子的唆使下開口,替已經開始尷尬的女兒解圍了一句。
這年頭二十歲談婚論嫁是不算早,一點都不早,但是女兒這還讀大學呢。
另外,這次江澈一家人要去茶寮過年,現在在慶州這件事,林復禮剛剛也知道了,也想看看,可是他沒想過真去見面,他相信對方也沒想……因為那太正式了,還不是時候。
「就是,爺爺,他也不敢來啊。」林俞靜趁機表態說:「再說,我又沒說就一定選他了,他討厭著呢。」
她這話音剛落。
「來來來,就這,咱進去說,我家裡估計也是剛吃完。」大伯林晉德的聲音從院裡傳來。
酒壯慫人膽,而且江澈到這也顧不上調頭了,只好按先前說的,擺出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被林晉德按著肩膀,走進了林家。
林俞靜說:「你,你你……」
「我,那什麼,代表茶寮,想聘請……」江澈轉過頭,目光找到林老頭,脫口而出,「臭棋簍子?」
他是很小聲說的,準確說叫嘀咕……但是現場這會兒實在太安靜了,所以還是被聽了個清清楚楚。
然後,就變得更加安靜。
有一句話形容場面安靜說是針掉地上都可以聽見……現場沒人扔針,但是大概也差不多了。
頭一回見識男的初次登門,先給下馬威的。「牛逼啊。」兩位姑父想著:「佩服,佩服。」
另一邊,林老頭一下站了起來。
「就你還好意思說我是臭棋簍子?你個臭棋簍子。」
第四百零二章 壓秤
突然之間,兩個臭棋簍子擺在了那裡。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林家掌舵幾十年,從來穩當老頭子。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見老頭這樣衝動和人說話了?
林家二三代的這些個,一下都有些慌神,面面相覷。
至於門口那個年輕人?
林家在場大多數人其實都沒見過江澈,但是現場,隱約都能從剛才林晉德和林俞靜的表現里猜到他的身份,所以……
「這是要瘋啊,要作死啊。」姑姑嬸嬸們兩面擔心,想著。
作為其實最該給反應的人,林復禮和老婆兩個默默轉頭,互相看了看——看這意思好像他們之前就已經見過了,好像還有什麼誤會,怎麼辦?
讓靜靜自己來吧。夫妻倆果斷把目光投向林俞靜。
「死了,死了。」林姑娘一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捂著額頭,「看來果然是跟下棋有關,肯定是爺爺試他性子,那個臭不要臉的出冬兒了。」
怎麼辦?林姑娘現在要是知道怎麼辦,就真見鬼了。
只有兩個人表面不動聲色的同時,內心其實隱隱是有些期待的——林俞靜的兩個姑父。
這麼多年了,他們對林老頭的感情自不必說,平常沒事喜歡找老頭喝兩杯,遇事也總愛找老丈人商量、討教……
可是真要把他們的心理籠統概括一個詞的話,大概還是只能用「敬畏」。
早些年,畏多於敬,後來,敬多於畏。
總之不管怎麼說,「畏」字一直都在。
這麼多年了,終於能看見同個陣線上衝出來一個晚輩,這麼剛,見面就懟,終於能看見老頭吃癟一次,急一回……都沒壞心,可是內心就是莫名有點爽。
「再輕輕懟一下?」沒過癮呢,他們在心裡默默期待著。
當然,如果事情最後江澈被虐慘了,壓服了,他們的感覺,一樣挺爽的——看,傻逼了吧,沒我們當初明智吧?也不知道先準備,先找我倆前輩討教。
涼亭里見過的老頭突然出現在林家,而且坐著主位……本身腦袋還有些發沉的江澈緩緩轉頭去看林晉德,「我猜……」
林晉德的眼神說:「你猜對了。」
「……」他好像救不了我的樣子,江澈抬手輕輕拍了拍側邊太陽穴,一臉懵懂抬頭四向看了看,鎮定說:「不好意思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