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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走過去一個穿西裝,拿大哥大的,剛扔了一個標有【黃山旅遊】的舊旅行袋在行李架上;還一個,手錶估計都近萬,竟然扔上去了一床破棉被……
這可是往盛海去的列車,江澈猜測著,這節車廂里是不是其實有某個未來的大亨,財富榜上的人物,在用跟自己一樣的方法帶錢。
列車員在叫賣粵省小商品,現場展示,氣氛熱烈,江澈堅決不看,繼續讓視線飄……時間一長,眼睛有點酸,「這樣下去會不會眼珠就翻不回去了?一直翻白眼。」
江澈低頭眯了下眼睛,睜開,瞥見報紙中縫一個長方塊:
【臨州市一次性拍賣37家原國有和集體商店】。
下列具體地址名單。
髒話差點直接飆出口,因為其中好幾個店址,都是江澈很熟悉的,未來的超級黃金位置,尤其有那麼兩三個,只修過沒拆過,因為政府也拆不起那一片……簡直寸土寸鑽石。
再看拍賣日期,1992年6月12日。
「來得及啊,就是不知道貴不貴。」
想到這裡,江澈記憶里突然蹦出來一條相關信息:應該就差不多就這前後,有人以145萬元拍下盛海素有華夏第一街之稱的南京路共6家國有、集體商店。
那可是盛海南京路……臨州比不上吧?更何況這些商店有幾處現在位置還不算好,過兩年才會變繁華。
江澈有點激動了。
現在,1992年,如果是讓他屯商品住宅,他不會幹——周期太長,資金的利用率和回報率跟通貨膨脹一抵消,其實一點都不合算。
但凡資金不是多到沒有去處,他都不會做這個選擇……除非有機會連地皮一起買一棟,或蓋一棟。
就像唐玥,她家小雖小,可是房子完完全全屬於自己,未來幾乎肯定是拆遷暴發戶。
但是商鋪不一樣,它是能在升值的同時,一直持續創造財富的……簡直就是一隻會下金蛋還會長個的鑽石小母雞。
不能錯過,管它到時候做什麼生意,哪怕拿下來先租出去兩年,都要拍它兩間。一輩子不愁的機會,就看那三百張認購證了。
「對了,我的包。」
一抬頭,還好,包還在。
……
……
從火車站出來,因為書包拉鏈都是縫死了的,割開的話,掉出來的也先是書,江澈放心地將它背在身後,走出了火車站。
時隔近三個月,再次來到盛海,這個他睡過車站,教過氣功,詐騙過錢,試過半個月不洗一次頭一次澡,大年夜窩在小旅館煮一碗麵的地方。
「老闆,旅館住不住?」
「老闆,有漂亮小姑娘,去看一下?」
「喜歡年紀大點的?也有。」
站在出站口外,面對幾名婦女小心翼翼的搭話,江澈愣了愣,三個月前,這種現象還幾乎沒有,至少他沒遇到。
再看身後,來盛海打工討生活的人明顯變多了,相應遠處街上穿著富貴的人也變多了,就連街邊的店鋪和上面的招牌,都變多,變亮了。
盛海在急速變化。
假設一下,每兩張認購證製造一位萬元戶,總計208萬的銷量,扣去大戶,外地人,盛海的普通小市民中一下多出來了多少萬元戶?
答案是,遍地。
錢能改變一個人,也能改變一座城市的氣質,曾經繁華於民國的東方巴黎——盛海,十里洋場的空氣中重新瀰漫著一股躁動的氣息。
避開阿姨們的熱情,豁出去坐了一回出租,江澈沒在路上耽擱,甚至沒去韓立大師現場引雷,揚名立萬的小廣場看一眼,直奔王宮飯店。
先自行辦了入住,到房間,把東西放好,把錢鎖進保險箱,江澈下樓,去了飯店沙龍,褚漣漪依然如故,妝容精緻,笑容親切,站在櫃檯後面。
只是換了一身長裙。
一切看著都很好,只是江澈突然覺得,她像被綁在這裡。
「褚姐。」
「小澈……我說你也該來了」,褚漣漪回頭,臉上笑容燦爛,問,「住下了麼?」這一問隱藏的意思就是,這回估計你帶了很多錢,住的地方要謹慎。
當然,這話她不會當著來往的人面前直接說出來。
「嗯,就住這裡,6樓。」江澈答道。
「那就好」,褚漣漪放鬆說,「這邊都是帶錢的人,這方面的保障一直還不錯。」
說話間有兩個完全新鮮的面孔經過,跟褚漣漪打了招呼。
江澈等人走開後才捧了一個盒子放在櫃檯上說:「褚姐,我給你帶了點小禮物。」
其實有不少這裡的常客,如果是外地的,回去回來都會給褚漣漪帶點特產之類的,不求什麼消息、照顧,只為一份熟絡,熟悉一個環境總是能讓人更安心。
「哦?」帶著幾分不經意的小雀躍,褚漣漪欣喜地打開木盒。
盒子是對稱結構,上下兩面都墊有黃色絨布,上頭嵌進去削好的木楔子,每根木楔子上,都掛著一串飾衣鏈或者編制手繩。
二十一款,每款一串,其中有一款是江澈畫圖,唐玥她們店裡剛出的。
見褚漣漪愣了一下,江澈趕忙跟上解釋,「我前陣子在臨州做了點小生意,就是這個。都是人造工藝品,不值錢,但是一點心意,感謝褚姐一直照顧。」
褚漣漪表情難得地有些懵,指了指盒子,又指了指江澈,目光驚嘆道:「這個,是你做的?盛海最近剛開始流行知道麼,我也很喜歡,只是都還沒空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