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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愛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著了。
「彪哥……彪哥。」
一起來的小弟加力推了幾把胡彪碇的肩膀。
老彪迷迷糊糊醒來,眯著眼四向看了看。
「幹嘛,他們都看著我幹嘛?」
一名小弟湊近,說:「彪哥,那個,我剛剛打電話給澈哥報告消息了,澈哥讓我跟你說,再等等……然後,要是真等不及了,儘量別嘲諷太狠,不要逼死人。」
「什麼?」胡彪碇半睡半醒,琢磨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笑逐顏開,「咻~」,先吹了聲口哨。
江澈不會攔著他。
滬市有他的傳說,但是港股的江湖裡,還沒聽過老彪的口哨聲。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這才是真正的圈子
從股票交易廳的二樓的長長的一排窗口往下看:
偌大的空間,紅色的地毯,白色的桌面,每張桌子後面,黑頭髮,紅背心、襯衫和領帶。
有人在不停地穿梭,奔忙,有人在來回踱步,但是腳步凌亂而急切,傳真機的響聲像是低音合奏,電話不斷被接起,掛斷……
「聽不清……大聲點。」
這是重複最多的一句話,這面聽不清,對面也聽不清,所以只能用吼的……但是大家都吼,互相抵消,那就只能比試嗓門了。
一片嘈雜和混亂中,胡彪碇眯著眼,安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因為江澈說讓他再等等……老彪想了想,那就等一個小時吧。
曾經,年初時候,江澈先一步離開盛海,含糊跟他說,你可以再呆個十來天吧,老彪從那一刻算起,精確到分秒,就呆十天,240小時,清空一切離場。
保險起見,他不光離開滬市,還離開了盛海。
那一天,是1993年2月16日,那天,滬指在沖至1558最高點後開始回落,幾經震盪,於五月份最終確定,進入熊市。
討海的人等於把命交給天意,所以老彪信神。
老彪覺得股市里也有神,而且被他遇見了。他以為自己一路都對,是對在一直完全按照江澈的預言,精確執行,但事實上,有很多東西,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他是盛海灘股神的兄弟,邪運沖天的胡老彪。
要說老彪同志,他離成為一個文藝中年的距離,大概可以繞地球好幾圈,而且是拐著彎繞,但是老彪一樣有自己的人生經歷和由此而來的別樣情懷。
這一刻,40歲的胡彪碇坐在那裡,側耳傾聽著四周嘈雜的響聲,感覺著身邊和眼前晃過,急切的人影,腦海里,滿滿都是自己25歲開始,從舢板到甲板的歲月。
他覺得這些聲響就像海上的浪,唰……唰……
而他,停在海中央,大船船頭擺了張小桌,小菜佐酒,剛一口高度烈酒入喉,熱辣辣的一條線直貫身體,嘖,通體舒暢。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呢?老彪形容不出來。周星星同學的電影《破壞之王》要到一年後的1994,才會上映,所以他還不知道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也許對老彪而言,大概說都是蝦米,更合適些。
胡彪碇並不知道,這一刻,整個大廳,包括二樓,有多少人在默默看他,而他這個分明不識字的內地大老粗,現在這副輕描淡寫,早知如此的樣子,又有多討人厭。
反過來,那些人也不知道,他其實還能更討人厭。
一個小時到了,眾人的關注剛剛轉移開一些,忙著跟進的跟進,止損的止損,已經掉坑裡太深的……就失落站著,看著懸掛大屏幕,期待有轉折發生。
突然響起的口哨聲:「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眾人循聲望去,那個傻愛國,他站起來了,仰著頭,看著懸掛大屏幕,正吹著呢……聲好響,這傢伙中氣真他媽足。
有人聽清了這個曲調,出自一部內地電影,是裡面一首很土氣的插曲。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
所以,妹妹是誰?大概叫恒生指數。應該是她了,口哨一直吹,恒生妹妹就那麼,一直往前走著,數字不斷躍進。
大部分人苦笑,是因為會有點尷尬,畢竟互相私底下或明面上,都曾經拿這個傻愛國,當過笑話,而如今誰是笑話,已經很明顯了,但是總的來說,他們還是高興的,指數能在一片看衰中逆勢上漲,股市興旺,對於他們同樣是一件好事。
一些個資本大佬們在幕後,也在笑,1400萬,在他們來說當然不算大,但是那個人很特殊,事情也很特殊,他們有些好奇,興趣起來了,這彪悍貨,到底什麼背景?
而對於另一些人來說,現在就是噩夢時間了。
他們畢業於名校,廝混在金融圈多年,趁著《大時代》的熱潮而名聲大噪,頭上多了股神的帽子,身上多了金色光環,到哪都受人追捧,靠著一張嘴賺得盆滿缽溢……
可是現在,錢輸了,臉也丟了,但是這些都還是其次……以後還怎麼混,才是更大的問題。
因為這場股市博弈,將會被長時間的記住,再以後,只要他們敢厚著臉皮再出來嗶嗶、分析,就會有人提醒,你曾經那樣那樣,被不識字的傻愛國碾得渣都不剩。
那個傻愛國,內地大鄉里,他是確實不識字吧,是真的意氣用事,完全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