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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現在議論的不少,但是黃老同根本不在意,他要是會在意,當初就不敢把癱瘓的老父親撇去妹妹家了。反正老頭好騙,滿心滿腦子都是兒子,回頭需要了,去認個錯,說幾句好話,老頭照樣會回來,拿命替他扛事。
不想在家裡呆,樂得在外面露臉吹噓,「誰都動不了」的黃老同一早扛了魚竿,騎車出來釣魚。
說到魚竿,黃老同以前用的是普通竹竿,跟大家一樣。不過這回鳥槍換炮,做假辣條賺了不少錢,黃老同現在手上的這根魚竿是新買的,據說是日苯進口的高級貨,黑漆漆一根,不單看著精美,而且可伸縮,韌性大。
別人的竹竿只能甩到岸邊幾米遠,他的能甩到河心去。
這一上午,大魚上了好幾條,而且附近在釣魚的人差不多都過來看過一遍,嘖嘖稱讚,黃老同感覺很有面子。
天色突然一下變得很陰沉,冷風一陣陣地刮,看樣子要大雨了。
沿河釣魚的人不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在河岸後邊幾十米遠里的小樹林裡,奉師命出來盯梢黃老同的小文抬頭看看天色,有些擔心,他和小黃出來沒帶傘,這要是一會兒下大雨,他們還得跟著黃老同,估計得淋一身透濕。
「沒勁,還不如盯梢看太師父談戀愛呢。」小文一邊看著遠處,一邊說。
「是啊,是啊,就這麼蹲一上午,看一老混蛋釣魚。」小黃則是一邊專心地看著手上那本名為《李元霸之死》的連環畫,一邊隨便點了下頭,表示贊同。
他們已經盯梢快三個小時了,黃老同就那麼一直坐在河邊釣魚,一點異常也沒有,兩人最初的那點兒緊張感和專注度早就一起被消磨殆盡。
「看樣子要走了。」小文拍了一下小黃肩膀。
「是嗎?」小黃隨口回應,他手上的連環畫還剩幾頁沒看完,捨不得放下。
幾十米外,大概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釣魚人騎車快速從路上經過,扭頭喊了聲:「老黃,你還不走啊?馬上下雨了。」
黃老同沒扭頭也不應聲,他正咬牙使勁呢。
手上的釣竿拉了個很大的弧度,魚線繃得很緊,但還是完全被拽進了水裡。
遠處河心,水面噼啪啦冒響,水花和波浪動靜都不小。
看見背鰭了,大魚,大青魚,少說也是十斤以上。
黃老同很興奮,這都準備收竿走了,還上了這麼大一傢伙,這運氣。
拉不太動,要是一般竹竿,這會兒大魚沒準就跑了,但是手上的進口魚竿韌性極強,黃老同試探了幾把,確定它崩不斷,又見天色越來越暗沉,心裡著急,索性也不溜了……
跟魚拼死力氣,他使出吃奶的勁,死命往上提竿。
「干。」
手上拉扯的勁道突然一松,黃老同知道,魚脫鉤了。
魚竿繃緊的弧度快速回彈,加上黃老同手上的氣力來不及收,一下,魚竿、魚線連同魚鉤一起幾乎甩到天上去,黃老同虧得是腳下扎得穩,雙臂高舉,死死握住,魚竿才沒有脫手。
另一邊。
小文一邊看著,一邊催促小黃,「別看了,別看了,快收起來。」
小黃翻完最後一頁,心滿意足:「行行行,好了,走了是吧?」
他一邊把連環畫收進口袋,一邊扭頭朝遠處黃老同所在的位置看去。
「砰。」
其實是沒聽見聲音的,但是有些畫面,會讓人自動腦補出聲音……
比如,突然間「一團氣霧狀的光」在某個人身上炸開來,耀眼的光閃了一眼,跟著似乎有火,火光在人身上閃現,一瞬即逝,人倒下。
小黃整個人僵在那裡,手中的連環畫落地。
「你,有聽到雷聲嗎?」他的目光停留在遠處,呆滯問道。
「有聽見響,不知道風還是雷。」小文一樣目光呆滯,說完喉頭滾動,乾咽下一口口水。
「怎麼辦?」兩人異口同聲問對方。
回答他們的是噼里啪啦的雨點聲,雨下來了,一顆顆砸在樹葉上,響聲很大,臉上一涼,稀疏感覺到雨點……很快,密集的雨點開始劈頭蓋臉。
「跑啊!」
小黃拉一把小文,撒腿就跑。
小文愣一下,果斷跟著跑。
怕,怕什麼不知道,但就是害怕,兩人像是瘋了一樣在雨里狂奔。他們剛剛目睹了一個雷,那個雷劈死人了,被劈死的那個人,叫做黃老同。
黃老同最近惹上了一個人……小文和小黃的師父的師父。
師父今天叫他們來,就是在準備欺師滅祖之前,最後確認一下,看黃老同會不會出事。
現在,黃老同出事了……
「他知不知道我們也在這啊?」小黃在大雨里抹了一把嘴巴,含糊說道。
「他?誰?」小文問。
「太師父!」小黃答。
「……我怎麼知道?」小文帶著哭腔大聲喊。
從河邊一路跑回來,再沿土路一路狂奔,兩人已經渾身濕透,泥濘的路面讓他們耗盡了力氣。
看見一間孤零零在路邊的小賣鋪,小文喊:「不能再跑了。」
小黃問:「為什麼?」
「沒力氣了,還有,我們不能呆在雨天下……雷。快,往小賣鋪跑。」小文說完急轉彎。
小黃一琢磨,好有道理,趕緊跟著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