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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趙三墩的回應有點頹廢,躲,趙三墩以前從來不躲的,他有些不甘道:「要不是看她是女人,臭娘們早就躺下三百回了。」
柳將軍從樹杈上跳下來,揚下巴說:「你說讓誰躺下?臭流氓。」
狹路相逢啊,趙三墩看了看她,撇嘴,轉身不搭理。
「知道怕就別嘴硬,背後逞能,算什麼男人。」柳將軍拍了拍手。
趙三墩忍不住了,扭頭說:「跟你說,你不要太過分了,老子拿刀從菜市場追人到派出所門口的樣子,你是沒見過。」
「臭吹,老娘十二歲拎刀幫我爹殺豬順帶斬兩半的時候,你見過嗎?」
「我……唉。」趙三墩人生中難得嘆氣,這一口氣嘆得又深又長,半輩子江湖豪情,快意恩仇,就這麼全毀在茶寮了。
曲冬兒從一群孩子裡站起來說:「你們倆這樣每天吵也不是個事,要不都跟我下棋吧?誰贏了誰厲害。」
兩人一起扭頭看她,一起不接話。
豆倌說:「那要不你們掰手腕吧?」
柳將軍想想,覺得這主意不錯,挑釁道:「你敢嗎?」
趙三墩有什麼不敢的,這又不是打架,他說:「來。」
他知道柳將軍力氣很大,平時看她拎東西拎孩子什麼的就看出來了,但是勝券還是有的,心想,總算能把這口氣出了。
聽說趙三墩要和柳將軍掰手腕,但凡閒著的村民孩子全部出動圍觀。
一般男人要是跟女人掰手腕,那嫌丟人,可是當對手是柳將軍,這個問題完全不存在,這情況基本就跟對手是女子舉重冠軍一個意思。
兩人都脫了外套、毛衣,柳將軍穿一件大紅襯衫,趙三墩就剩條背心,胳膊粗壯。
兩人擺好架勢。
曲冬兒喊:「三二一,開始。」
僵持,一開始就是僵持,兩隻手臂青筋暴炸,但是都紋絲不動。
柳將軍憋得臉通紅。
兩分鐘,趙三墩力氣長,頂了一會兒,心說差不多了,咬牙拼上全力開始反擊……
柳將軍的手開始慢慢往下倒。
「呃,啊……」
一聲低吼,柳將軍奮力反擊。
「啪。」
一聲輕響,在一片嘈雜聲中,旁人聽不清……也看不到情況。
可是趙三墩正對面看得好清楚!
柳將軍用力那一下,胸口紐扣被崩飛了。
紐扣打在三墩臉上,再一眼看過去……
三墩愣一下,說:「你……」
「哈,我贏了。」柳將軍手上重重一壓,直起身說。
三墩左手把一件外套抄起來直接丟在了她身上。
輸了,趙三墩一世英名徹底毀在了茶寮,掰手腕,他輸給了一個女人……這口氣看來是掙不回來了。
柳將軍在縫扣子,心說:「難怪他往我身上丟衣服,不過老娘溝都給他看掉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關於女人這種生物
「你的臭外套。」柳將軍穿一身紅襖子,走到吃早飯的棚子旁邊,板著臉站下,把當時匆忙中忘記及時歸還的牛仔外套扔還給趙三墩。
衣服是洗過的,她沒說,但其實稍微暗示了一下——你自己聞聞,臭外套不臭了吧?我洗過了。
她完全高估三墩了。
三墩的人生和世界裡從來就沒有暗示這件事,就像他已經凍了兩天了,也沒想過設法去把衣服要回來。
接了衣服擱膝蓋上,三墩繼續坐著埋頭吃早飯,不吭聲。他現在不敢看柳將軍,看一眼腦海里就是一道溝,深得能埋人。
柳將軍心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看他一眼,轉過身一邊自己晾衣服,一邊咬牙說:
「反正話我先跟你說了,我家兄弟加親戚,一共七十多號男丁,光是一個人能殺豬的,就超過十個……能不能安生走出峽元縣,得你自己想好。」
三墩一手飯碗,一手筷子,木木地扭頭,仰角度看她,一眼看錯地方了,差點被埋住,再仰頭,從脖子、下巴,到嘴巴、鼻子,這才看到眼睛。
他當然不是怕了那所謂的七十多號男丁,因為就算人再多,對三墩來說都一樣,盯住一個,他就只管那一個。
三墩只是想不通了,嘴裡含著飯,眼睛裡滿是憋屈,含糊道:「姓柳的你不要太欺負人,我都已經算輸給你了,也認了,你還要怎麼樣?」
這話要是被臨州那群人聽到,世界就塌了一半,因為趙三墩竟然也會說:你不要太欺負了。
柳將軍扭頭,不滿意說:「你認了嗎?自己好好想想,還什麼事沒認。」
說完她端起洗衣的木盆,扭身挺胸走了。
三墩認真仔細想了,可還是沒想通自己到底還有什麼事沒認。這兩天褚漣漪似乎心情不大好,他也不敢問她。
還好,江澈回來了。
被叮囑過在這邊不能暴露江澈的老闆身份,三墩避過人群,才在牆根角落拉住江澈,為難說:「澈哥,我好像攤上事了。」
趙三墩居然也會怕事?江澈困惑不解道:「什麼事啊?」
「惹到你說不許惹那個柳將軍了……說是要帶七十多號男丁堵我走不出峽元縣。我自己沒事,就是怕牽連褚姐和你。」
趙三墩一五一十,把自己和柳將軍從互看不順眼懟上開始的一系列事件、對話,仔仔細細全都跟江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