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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沫還知道,自己家裡已然幾乎不可能再起了,父親的經營觀念太舊,而兩個哥哥的性子和胸懷,又都已經基本定型,所以鄭忻峰這樣的安排,算是恰如其分。
接下來,如果老爸能接受,且他本人還在,曲家不說怎麼大富大貴,至少可以富足安穩。至於以後,兩對哥嫂會鬧成什麼樣,曲沫就不知道了。
她也不想去想。
眼前該珍惜什麼,曲沫現在無比明白,她慶幸的同時甚至依然有些意外,面前這個曾經反覆猶豫,慣於無賴和耍滑的男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會是這麼的用心和可靠。
「蟑螂在哪呢?」兩個人一起到了宿舍,曲沫開門,鄭忻峰進屋一邊四下打量,一邊笑著說:「找出來,我幫你打死就好了。」
打死,就好了?曲沫想著,那我難道還住這?
打從她回來,兩個多月了,兩人之間親親抱抱,打鬧懲罰,該有的親密幾乎都有了,甚至還鑽過牧場草叢,但就是那最後一步,鄭忻峰一直扛著——有時候就連曲沫都發現他扛得很艱難了,可他偏就扛住了。
也許他就是想先處理好今天這事吧?曲沫猜想。
「就,那兒,你看。」曲沫隨手指了一處。
「這明明是個線團啊。」鄭忻峰在牆角撿起來一個黑色的線團,放桌上,說:「曲小姐如今也開始縫縫補補了麼?真不容易。」
今天不比平常,曲沫才懶得聽他的俏皮話呢。
「那就是躲起來了。」她轉過頭說:「昨晚真的很多。」
「那我找找。」鄭忻峰低頭一邊翻箱子,一邊偷笑,說:「沒啊,連蟑螂屎都沒有一顆,看著一點不像有蟑螂的樣子,你不會是故意……」
「我才不是。」曲沫想了想,「它們,可能白天出去了……」
鄭忻峰表情戲謔,「逛街麼,蟑螂買菜啊,還是上班啊?」
「……」曲沫不管了,硬拗,「反正晚上都很多,這麼大個,嚇得我根本不敢睡。」
她比劃著名手掌,五指張開。
鄭忻峰眯眼看了看,「你說的怕是烏龜吧?」
說完笑起來一下,又一本正經,安慰說:「那我晚上再來一趟,順便帶點兒蟑螂藥,別怕。」
「……」曲沫:「你!」
手上拿著折了一半的衣服,曲沫一跺腳,轉身面牆,開始生氣……這故意裝傻裝的,實在太欺負人了。
「欸。」
隔一會兒,曲沫感覺鄭忻峰走到身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幹嘛?」
「還哪些要收拾啊?我記得你來時就一個包。被鋪就別帶了……」鄭忻峰在身後,用說道家常的語氣細碎地嘀咕著。
曲沫轉身,「你是說……」
「收拾一下,帶你回家,洗衣做飯生娃。」
「……」曲沫看著他,用力點一下頭:「嗯。」
兩人搬行李上車離開後。
辦公樓二樓。
小梅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扯了扯安紅的胳膊,「姐,不難過麼?」
「不啊,早就都想通了,我們之間沒那感覺,也不合適。」安紅低頭看文件說。
「可是鄭總現在……你就這麼甘心啊?」
安紅扭頭,「什麼?」
「明明就是你先……」小梅說著一副為安紅不平的樣子。
安紅笑了笑,「為什麼要不甘心啊?他幫過我,我自以為是回報,跟他出來幫忙創業……結果沒想到登峰會做得這麼好。現在我職務也有了,這麼高的薪資待遇拿著,還有登峰的原始股份,我憑什麼還心不平,不知足?」
說完她對小梅笑了笑,起身看向窗外,把手從下巴位置往前比劃了一下,平視遠處,說:
「人生,確實應該朝前,朝遠看,但是記住看的時候,頭別抬太高,眼睛一旦高了,就容易看不清腳下……這話是褚姐以前跟我說的,今天我也送給你。」
說完,安紅笑一下,轉身拿著文件夾布置工作去了。
小梅獨自在窗口愣了一會兒,神情有些尷尬,因為真正不平不甘的那個人,是她啊。安紅沒說破,但是點醒了。
再思索片刻,她還多了幾分恍然明悟:
「大概安紅姐如今能坐這個位置……其實並不完全是大家說的,只是因為跟著鄭總早的緣故。這成長,太可怕了。她說的那位褚姐,就是曾經宜家的褚漣漪吧?好厲害的人啊。」
……
鄭忻峰的家很大,兩套相鄰的房子打通,且裝修風格奢華。
曲沫按道理應該不喜歡這種風格才對,可是她很喜歡。
出門吃過晚飯回來,曲沫默默進廚房燒了水,倒在腳盆里,試過溫度,端到鄭忻峰身前。
正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鄭忻峰被嚇了一跳,「你想幹嘛?」
「我,你今天受了那麼大委屈,我覺得很內疚,所以……」帝國理工畢業的曲小姐低頭,有些艱難地說:「我想幫你洗腳。」
鄭忻峰:「……」抬頭看著她。
「那,老爺,我……」
平常時候,鄭書記就很愛自稱老爺調戲曲沫。曲小姐日常總是反抗,但這回主動進入情境了,說著蹲下去準備幫鄭忻峰脫鞋。
「別。」鄭忻峰一下跳起來,幾步躲到了沙發另一頭。
「幹嘛啊?!」本就尷尬著的曲沫一下惱羞成怒,站起來把毛巾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