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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林俞靜曾經以這種奇怪的能力帶江澈短暫脫離過悲傷和頹廢,這一世面對她的幾次,江澈也都暫時失去沉穩和成熟。
老實說他有點怕了這個小丫頭。
一個帶點兒浪漫主義情懷的小知識分子家庭,獨女,不算富有,但是一直幸運而安穩,父母親在動盪和混亂中小心翼翼地將他們的女兒保護得很好。
樂觀、豁達、隨性,沒有心機,這是江澈曾經對她的判斷,但是後來偶爾也會想,也許恰是這樣的人,一旦開始浸染色彩,變化往往很快也很大。
意思倒過來,別人也很容易用自己的狀態將她拖著走,給予沉重、悲傷、彷徨……都不難。
江澈對林俞靜有所了解,所以第二次提起胸部這個概念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那傢伙很能自己適應。
但是江澈不了解張雨清,剛剛的話,胸大,她肯定是聽到了的。
面對面。
「食、色,性也。」嘴唇速率平緩,微微露齒,張雨清輕靈地微笑了一下,語氣平靜而狡黠道:「其實是很平常的想法,區別只是我湊巧聽到了而已……所以沒關係的。」
一下,所有的尷尬都被化解,輕描淡寫,給人感覺如沐春風。
江澈心裡經不住高看她一眼。
「我擔心那丫頭亂跑,現在沒事就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她抬頭看了一眼江澈的眼睛,揮一下手,轉身離開。
掌握尺子的人,曖昧高手。從內心完全不認為張雨清這類女孩有對目前狀態的自己拋橄欖枝的理由,但剛剛這一下的感受,又確實如此……
不知道哪出了問題,但總之有問題,身為老妖的江澈一瞬間有了判斷。
表姐、表妹,哪個都惹不起,也不想惹。
那就躲吧,正好有事,也正好避出去幾天。
第二天一早給曲冬兒和她爸爸拍完一組照片,江澈趕在午飯之前離開了茶寮村,等他回來,這對姐妹也就差天把走了。
市里有支教教師動員大會,但是江澈計劃只去報個到,就改去南關省省會慶州。他需要對一些事情提前做布置。
江澈在離村路上遇到了張雨清和管月梅。
「江老師要出去嗎?」管月梅發問,張雨清在旁看著江澈。
「對,市里有個支教教師動員大會。」江澈笑著說:「加上來回,要去個三四天。」
「啊,好巧,我老家就在曲瀾市,爺爺奶奶現在還住在那邊」,管月梅這話倒是認真的,她說,「那個,能麻煩江老師幫我帶點東西過去嗎?就山裡的一些干菇什麼的。」
本來很合理,問題江澈的計劃是到了曲瀾市馬上就要轉車去慶州的,根本不會在曲瀾市多做停留,他尷尬一下說:「那個,其實我不參加動員大會,是去慶州。」
「哦,那就不麻煩江老師了,注意安全,一路順風。」管月梅也不失望,笑著說。
張雨清也在一旁微笑說了句:「注意安全。」
江澈道謝,離開。
「看吧,回慶州。就這都要藏著掖著。」管月梅轉向張雨清說:「打算怎麼辦啊?昨天剛有點兒動靜,人就走了,等回來咱們又要走了。」
「我能怎麼辦呀?」張雨清鼓了鼓腮幫子,苦笑一下說:「總不能投懷送抱,自薦枕席吧?他很聰明,這樣很容易出反效果的,自降身價,得不償失。」
管月梅戲謔地瞄了一眼她的胸部,說:「懂啦,女孩子有些東西拿來吊著永遠比給出去有價值,對吧?」
張雨清窘迫一下,點頭說:「等他回來,機會合適就試一下看什麼反應,反正我能控制好這個度。不行的話,反正我也還有一年畢業不是麼,保持聯繫慢慢來吧……接觸了幾天,我還挺喜歡和他這樣平常相處的。」
……
從茶寮到下灣鄉,等了馬東強的拖拉機到縣裡,再從峽元縣到曲瀾市,報到完直接請假,江澈連夜坐上了去往慶州的火車。
站票,欲哭無淚。
隔天下午到慶州,雙腿麻木的江澈顧不上休息,直接先去找了南關青年報的記者余時平。
「上次的事,麻煩余記者了」,就在報社樓下簡單碰了個面,江澈說,「這次我還有一組照片,想請你洗出來看一下……如果合適,我想以你的名義發表。」
說完,江澈遞過去一卷膠捲。
余時平有些納悶,他平時的業務,主要也就是跟拍領導視察和一些官方活動,攝影狂歸攝影狂,要說什麼有主題和影響力的作品,還真沒有。
從桌面把膠捲拿過來,余時平好奇問:「這個是?」
「一些山里孩子的照片,大概有可能符合眼下希望工程宣傳的主題。」江澈直接道。
余時平的眼睛亮了一下,希望工程項目自1989年發起,去年,1991,一張正式名稱為《我要上學》,而大眾習慣稱之為「大眼睛」的照片產生了極為巨大的影響。
拍下該照片的國家青年報記者雖說在外界不為很多人所了解,但在圈內,確實功德與名聲都有了。
以至於這一年來很多記者都端著相機往鄉下跑,希望能拍出同樣影響力的照片。
這並不容易,余時平想了想,對手中這卷膠捲並沒有寄予太多希望,笑一下說:「那我回去洗出來看看。」
江澈點頭,「好,那我明天打你電話,順便一起吃個飯,為上次的事表達一下感謝。今天實在是太累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