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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他們枉法的證據?」文廠長趁機問。
「不用證據,他們設黑牢,裡面一直關著人呢,還有被關傻了的。」呂山根小聲說。
「那就行了,這事,你不用管了。」文廠長想了想,說:「那麼下一步,呂老師一家是考慮調動,還是?」
「什麼?」
「我的意思,如果區里運氣好,明年鄭總可能會過來考察建設牧場,明白吧?」文廠長說到這,突然覺察自己話多了,別人是同學情,自己這麼亂給利益化,很容易不落好,忙改口道:「哎呀,你看我,這事還是等你自己電話打過去,你們同學之間商量的好。」
他提到這個,呂山根點頭,「是,我也想趕緊給他們打電話了。」
文廠長想了想,「既然這樣,呂老師可能還要在村里呆一陣子,我有個折中過渡的建議,你看行不行?」
「文廠長請說。」
「咱先不動那些村匪惡霸,等你們調動後,再……」
「好的,我理解,文廠長考慮周到,謝謝,我再忍他們一陣就好。」心情慢慢平復後,呂山根自然也不是全無腦子和心思的。
「不用忍,回頭呂老師擺個滿月酒吧,我讓區里公安方面的幾個朋友一起過來,再叫上幾個縣裡的領導,咱就這院子,給你道個喜。」
文廠長說完拍了拍呂山根肩膀,意思一切妥當。
先穩住,嚇住,等人離開村子,再下手,步驟清晰。文廠長做事還是妥當。
呂山根想了一遍,一時間憋屈釋放,激動,加上還有些不敢置信,腦子暈乎乎的。
但是,就在文廠長轉身準備出門的一剎那,他清醒了一下。
「等等,文廠長。」
呂山根說完回去裡屋,直接從妻子手裡拿了文件袋,又把之前茫然收下的紅包也從身上拿出來,轉回廚房,一齊放在文廠長面前。
「這些東西,我呂山根心領了,但是麻煩文廠長都先收回去。」
「呂老師這是……」
文廠長茫然一下,因為呂山根這突然而來的變化,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站他對面,呂山根沒遮掩,直接說了:「我猜文廠長你要老江和鄭書記幫忙辦的事,一定很難……我呂山根,不能為難兄弟。」
呂山根說完看看手上的東西,尤其那個文件袋,心裡一萬個不舍,但是咬咬牙,還是堅決地遞了回去。
文廠長,「冤枉啊……兄弟。」
呂山根毫不動搖。
「這樣,呂老師,你,你先跟我去打電話好不好?這山上也沒信號。」文廠長也是沒辦法了,他的大哥大在山上試過了,根本打不通。
同時,他也理解了,為什麼一樣是老同學,孫子龍是那樣下場,而呂山根,能讓江澈和鄭忻峰到如今地位,依然當他是朋友。
人說情誼,歸根到底都得是互相的。
下山,打了電話回來。
呂山根眼眶通紅,跟妻子說著電話里的事,他跟江澈的對話。
「那可怎麼謝他們好啊?」妻子認真聽完,喜悅同時苦笑說:「你看咱這,也沒點像樣的東西,總不能把老母雞和雞蛋給他們捎過去吧?」
呂山根:「但我覺得,行的吧。」
妻子嫌他胡鬧說:「哎呀你,我就是說個笑話,你怎麼還當真了?這樣送東西不是你說的麼,連那個孫什麼都嫌棄瞧不上,何況江澈他……」
呂山根笑著說:「江澈不會嫌棄的,你不了解他。」
……
「咕咕咕咕咕……嘎。」
「咕咕咕姑姑,嘎。」
深大,宿舍樓,江澈站在門口。
門外一堆人。
「看什麼看,沒見過在寢室養雞的啊?!」
一群人說:「這個真沒見過。」
「什麼時候殺啊?」熟悉的同學吧唧嘴,「算我一份。」
「殺個屁,不殺,哥們留著它下蛋,一天一個土雞蛋補身體,期末再也不掛科。」
話是這麼說,但是說實在的,江澈本人,其實也對呂山根的這份禮物有些哭笑不得。當文廠長的人千里迢迢拎著一隻母雞,一筐雞蛋出現在他面前,他算了算路費……
「那你也不能養在寢室里吧?」同學依然吧唧嘴。
「嗯啊,所以我準備放杜鵑山上築個窩,散養。我看誰敢夠膽上去偷。」江澈哼一聲。
杜鵑山是傳說中的深城邪地,而且93年剛死過人。
所以後來,深大多了一個故事:
以前江澈學長在杜鵑山上養雞。
第八卷 灌溉者藏著鐮刀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的錢
呂山根家雙胞胎的滿月酒擺了,成了轟動十里八鄉的一件大事。
像一個武俠小說里的故事,落魄的男人年少時去過江湖,交過幾個大抵差不多的朋友,後來在偏遠地方落在困境,才知當年朋友已經是武林盟主。
舊日情誼猶在,有快馬遞書來。
一家四口不久後從學校院裡出來,下了土坡,就去了鎮上安家。
工作也調動了。
當天夜半,公安從人武部借人,進村把村匪、村霸剿了,鬼哭狼嚎的十幾分鐘後,一切歸於平靜。有人因為十幾年冤讎終解而裹著眼淚吶喊出聲,有人拍手稱快,自然也有人惴惴不安。
呂山根沒想去深城,從兄弟手中接一個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