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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杏花嬸被逗樂了,笑著埋怨說:「那我咋知道……」
走到村口,全村屬於鄭總的唯一一輛桑塔納停在那裡等候,東西裝進了後備箱,這次要同行的老村長和鄭忻峰也先後上了車。
江澈留在最後,跟村民們道別,轉身剛想上車……
「突突突突突……」
一陣拖拉機的響聲,已經是茶寮運輸隊長,開上了大貨的馬東強把他的「老鐵牛」開出來了,停在江澈身前不遠處。
「我……送到縣城?」他小心翼翼問。
「行嘞。」江澈爽快應道,說著話走過去,一手拉住立杆,騰身跳了上去,坐好,拍拍老馬肩膀,說:「走啦。」
數百隻手在空中擺動,拖拉機走前,桑塔納在後跟著,沿著南關江邊一路遠去。
「其實捨不得吧?」走出實現範圍,馬東強扭頭問了一句。
江澈想了想,說:「也不會,說實際的,只是以後不再整天呆在這了而已,我和茶寮的聯繫,永遠都在的。」
「那倒是」,馬東強說,「就是可惜了,沒趕上請你喝喜酒。」
「喜酒?」
「嗯,我原來那個不是走得早嘛,最近尋摸了一個,大灣鄉,離過婚的,不過人還不錯,我正尋思著擺兩桌,把證扯了,安生過日子。」
「好事啊」,江澈悠悠感慨一句,「那什麼,老馬,鐵襠功就不必練了。」
第三卷 風雲起香江
第二百五十九章 1993年的夏天
1993年,高考還是全國統一用卷,還是先填志願後出分,考試時間在7月,七號到九號,三天。
這一年的夏天是個「涼夏」,低溫多雨。
7月15日,剛從清海歸來的江澈搬了條小板凳,坐在家裡已經擴展了至少3倍的老店門口,百無聊賴,手上連把扇子都沒拿。
天真的不熱,陰雨綿綿,昨天去療養院看爺爺的時候,爺爺還在為老家村民地里的莊稼發愁,說天氣如果再這麼作下去,稻穀怕是都不見黃,就要霉在地里了。
沒帶重生者不論多少年沒上課高考都能吊炸天的BUFF,只好鑽一些小空子,一向沒原則的江澈這次高考下來自我感覺還好,他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被親媽嫌棄。
因為高考結束後一時興起,和那邊的幾個臨時同學一起去環了趟清海湖,江澈現在的皮膚比以前黑了一些,身上還有好幾處有曬傷蛻皮的跡象。
江媽對此表示十分不滿,她那句「我澈兒這麼好看」的口頭禪,被廢了。
要不是家裡的保險箱新晉收藏了一本南關省政府特殊表彰的證書,光耀門楣,很難說當媽的會不會把她突然變醜的兒子趕出家門。
「噢喲,這位非洲友人,你坐在我家店門口乾嘛?可別嚇走我客人。」江媽走過來,用一帶著嫌棄的眼神看了看江澈,一陣「心碎」,開啟嘲諷。
「非洲友人」這個叫法,是標準的新聞聯播腔調,這個年代有很多人的普通話和見識,都來自電視的普及。
「這個……也沒這麼黑吧?」江澈只好苦笑,然後無辜地表示:「媽,我會白回來的。」
「那等你白回來再說,總之現在先別叫媽……看你這都快把我澈兒弄成啥了。」江媽氣憤說著,俯身心疼地拿手搓了搓江澈的胳膊,揭掉一塊死皮,再看一眼,整條胳膊差不多都花了,止不住又是一臉的嫌棄。
從口袋裡掏了十塊錢,扔在非洲友人懷裡,江媽說:「去,買幾根冰棍。」
江澈點頭,扭頭數了數,整個店加起來八個人,看來丑兒子還是被算進去了……娘還是親娘。
「紅豆奶油的。」江澈出門沒幾步,江媽在身後喊。
其實覺得糖水綠豆的更好吃,不過紅豆奶油的更貴,店員們估計也更喜歡,江澈回應說:「知道了。」
過街,很快找到了賣冰棍的小販。
一個中年男人自己坐在馬路牙子上,斜靠法國梧桐,草帽擱在胸口,二八大槓的自行車支在他身前不遠的位置,后座上擱著一隻木頭箱子。
因為天氣涼,生意不好,他正有些發愁。
「八根紅豆奶油,一根綠豆。」江澈走過去說。
遇見大主顧了,小販熱情地起身打開箱子,又把包裹冰棍的棉被掀開,數了冰棍出來,遞給江澈,嘴裡叨咕著算了算,找零。
江澈抱了冰棍,接了零錢,想想,數了兩毛遞迴去,說:「再給我開瓶汽水吧,就這喝,瓶子不用押。」
「好好好。」
小販幫忙開了汽水,江澈站那兒仰頭一口氣喝完。
回到店裡,手上凍得生疼,江澈把冰棍擱桌上,交給老媽分發,然後準備把找零的錢交回去。
江媽看一眼,大方說:「拿去花吧。」
賺到零花錢了,江澈一下竟然有點開心,幫大人買東西然後收穫找零的錢,大概是這個年代幾乎每個孩子童年所擁有的快樂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
不好意思自己開口,但總是在心裡期待著。
「那我出去玩會兒。」得了零錢的江澈請示。
江媽擺擺手,說:「去吧,去吧,拿根冰棍。」
……
褚漣漪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站在面前的黑江澈,抿唇,繃住表情,但是一雙眼睛在笑。
「想笑就笑吧。」江澈無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