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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樣習慣於一鬨而散,割肉跑路比誰都果斷。很多明明可以下行抄底,明明就應該很快會反彈的股票,就這麼被跑崩了。
畢竟這個時候還沒有漲停、跌停,想想你就知道這種「瘋狂」有多可怕了。
其實這種幼稚的情況到十幾二十年後也還依然存在,只不過程度略有差別,過程稍微複雜罷了。
鄭書記在股票市場的盈利達到第一個一萬,僅僅一萬而已,但是它帶來了一種「靠智慧輕取」,不費吹灰之力,予取予求的錯覺。
至此,從感覺上,滬市已經盡在鄭書記掌握之中了。
他把年終獎金剩餘的24萬全部提出來了。
「怎麼樣,老江你要不要跟一點?」
「去南關之前,我給咱倆翻個番。」
「咱們這幾天先把收購包裝廠的錢賺出來。」
鄭書記完全膨脹,口氣越來越大,基本就差說滬市是他的提款機了——那還是因為,這個時候還沒有自動提款機。
然後,他虧了。
牛市里當然也是會虧錢的,虧了6000多,鄭書記自己的錢,他選擇沒跟江澈說。很多股民都有類似情況,賺了,跟家人朋友大吹大擂,虧了,咬牙不吭聲,直到最後藏也藏不住。
其實還賺4000多,但是不甘心,像是被人搶了錢,很多股民都是因為同樣的心理越虧越多,鄭書記咬牙來了把大的,再虧10000。
他在江澈面前的笑容變得很僵硬。
賺錢的輕飄飄、美滋滋,虧錢的鬱悶、不甘,短短几天內都嘗了,情緒變得急切,人變得焦慮,判斷力下降,恨不得一把全部砸回來,再大賺一筆……
這正是那些人拉人入坑的慣用手法,他們對新入市「土包子」的心理把握十分準確。
這些情況,江澈當然都知道,不過他還在等。
直到一天夜裡,鄭書記一聲不響吃完晚飯,神秘兮兮地問江澈,「老江,你知道炒股真正包賺不賠,賺大錢的辦法是什麼嗎?」
江澈搖頭。
鄭書記眼神發光冒出兩個字:「做莊。」
「你要做莊?就算是選一支小盤子股,這沒有幾百萬也玩不動啊。」1993年初,幾百萬並不是一個很小的數字。
鄭忻峰搖頭,像是交代機密說:「不是,很多人合夥,老手操盤,咱們參一份吧?」
終於來了。
鄭書記嫩,鄭書記穩不住,鄭書記膨脹、失落都寫在臉上,最關鍵,他還頂著臨州宜家鄭總的大招牌……
當一隻這樣的螢火蟲在那個小沙龍里不斷出現,轉來轉去,越撲騰越急,那些以「下套」為業的人,是怎麼都經不住誘惑的。
……
參與做莊的人,或者說被劉曹、管大海等人拉進坑的人,並不止鄭忻峰一個。
他們很鄭重的拿出了一份適合操作的備選股票名單。
討論過後,劉曹和管大海私下見面商量。
「那個臨州的鄭總為什麼非要選愛使股份?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劉曹謹慎地問管大海,剛剛討論的時候,鄭忻峰一口咬死,要選愛使股份。
他表現得太急切,劉曹和管大海不能不懷疑。
「我讓人去套出來了。」管大海苦笑一下,說:「他手上大概有個三五萬塊愛使股份的股票一直拿著,價格就沒怎麼動過。所以,應該是想趁這次操作,把自己手上的股票也帶一帶。」
「三五萬而已,跳得跟什麼似的。這人眼光夠淺的。」劉曹有點不屑道。
「是啊,不過那不是好事嘛。」管大海也笑了一下,說:「不過愛使股份的盤子和現在的價格,倒是確實很合適,你看?」
愛使股份盤子不大,資本實力弱小,社會公眾股占比大……這些確保了,它確實是一支很適合操作,玩家很喜歡染指的股票,這點,管大海和劉曹都再清楚不過。
當然,更主要的,他們不想錯過鄭忻峰這條大魚。他們這回拉進坑的人不止鄭忻峰一個,但要論最肥的,肯定是他。
「他剛剛是說,他準備拿出多少資金來著?」劉曹其實有印象,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第一筆50萬,後續……要多少有多少。」官大海說:「他的原話是這樣……呵呵,財大氣粗。」
「呼……」劉曹仰頭閉目,沉思一會兒,「那就愛使股份吧,明天,先見錢,看看形勢。」
因為宜家的存在,因為不了解,他們幾乎都不知道,鄭書記其實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主。
同一時間,鄭忻峰正在江澈面前邀功,「怎麼樣,我聰明吧?討論的時候,我就死活要選愛使。這樣除了跟他們一起的一份,還悄悄帶上了咱們自己手上這一份,我的,你的。」
江澈為什麼要先給鄭忻峰買3萬塊的愛使股份,就是為了等這個時候,他會自動自覺非選這支股票來操作不可。
劉曹和管大海說對了一件事,鄭書記這傢伙,在錢的問題上,眼皮子淺著呢。當初,他曾還因為在峽元辦廠利潤會低一點,差點跟江澈吵翻。
當然,換個說法,也可以說他這種精神很好,做生意就該這樣,算到每一點利潤。
江澈給了他27萬,湊足第一筆50萬。
……
愛使股份整個盤子就那麼點大,所以一旦莊家出手,散戶跟進,效果會很明顯。
第一天,劉曹、管大海實際沒有資金入場。鄭忻峰帶頭扔下去15萬,其他合伙人加起來也有個幾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