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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哦。」
「你別誤會,周大爺人很好,從沒虧待過咱。聽說這事他當時還私下去勸過老顧和肥趙。」江爸笑著解釋一句。
看來人確實不壞,江澈想著。
「其實應該說老好人……老好人小澈你懂了吧?」陳大平把話接過去,不忿一句,轉回去,面色嚴肅向江爸說道:「老周今天是來給老顧和肥趙說和的。」
「說和?」江爸茫然一下。
「嗯,他跟我說了這意思,我說帶他找你,給他帶廁所旁邊等著去了。這麼久,估計熏夠嗆。」陳大平說:「我自己跑來找你,就是想給你先說一下,老江你要嫌麻煩,乾脆躲著他不見好了,人我去打發。」
江爸想了想,「不好吧?畢竟老周在咱們廠也有投過錢,而且一直德高望重,以前對我也挺照顧……」
「那是他啊,你又沒虧待他,今天也不是他的事。」
陳大平有些激動,接著說:
「老顧和肥趙這事,那是什麼?奪產欺人啊。你能忍?要是我,我乾死他們。先放話,誰敢來說和,我就連誰一起干。」
「這事絕不能忍啊老江,忍了,以後伸手的人就多了。趁侄子在,一氣給撂了,好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太歲頭上動土……」
巴拉巴拉,句句不離「唆使」江爸懟人。
江澈覺得這位陳叔簡直太「可愛」了。
但是江爸的為人,最後還是選擇見了那位周大爺。
江澈和爺爺倆人就站一旁看著。
周大爺一邊拱手說著恭喜,一邊走近。
江澈心說難怪老爸說他德高望重,至少這年紀,真的夠高了,一頭稀稀拉拉的白髮,牙齒都缺了好幾顆,看著比爺爺還大幾歲。
周大爺到場後絮叨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點到正題。
「依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一個眾字,朋友多了路就多。」周大爺一臉和藹的笑容,對江爸說:「昨個兒夜裡,老顧和肥趙到我那,說了不少話,把跟你的情誼啊,從你去年初到批發市場賣盒飯說起,一路說到一磚一瓦建起來服裝廠……」
「我記得廠房是租的吧?」陳大平插話。
周大爺嘴角抽了抽,「就是大概個意思嘛,不較真,咱不較真。反正他倆昨晚喝得有點多了,心裡頭悔意,出來是一臉的鼻涕眼淚……這我看得真。」
周大爺邊說邊比劃,抹眼淚,指心口。
「贏了就狂,輸了就哭?三歲啊他們?」陳大平插話。
周大爺嘴巴再次抽了抽,「你……算了,跟你說不清。」
一旁,一直微笑聽著的江爸終於開口了,「我覺得老陳這話,倒也不算沒道理。今天換做是他們拿了廠子,周大爺你說,我是不是也上你那兒哭一頓去,他們就還我?」
江爸說完和善笑了笑,但是周大爺的眉頭皺了一下。
「小江,你可一直是厚道人啊。自古贏家,就要有贏家的氣度,才坐得了天下……」他苦口婆心,對著江爸又開始勸說。
「嘿喲這我就聽不下去了,厚道人挖誰家祖墳了是吧?厚道人就活該叫人算計啊?」陳大平插話。
周大爺:「……」
他又抽了抽,看架勢,好像快抽過去了。
「小江,我今天來,可是一門心思為你好啊。你想想,一個是名聲,一個是路子,你這一口氣出了,可就是自廢兩門武功……」緩過氣,周大爺繼續說,「老顧和肥趙的意思呢,你說句話,把這事揭過去,他們以後還是會盡心竭力幫襯廠里。你想想,他們倆的幾間批發部,那在咱市場裡可都是排得上號的。」
「這個就不必了。」人爭一口氣,江爸悶聲說。
「那就讓他們排不上唄。」陳大平囂張說。
陳大平說完,轉頭對江澈笑笑,義憤填膺的同時,趁機打壓的小私心一點不掩藏。
刁民當到這麼坦誠也是不易,江澈和江老頭爺孫倆看得發笑。
爺孫倆並不擔心江爸,因為他雖然厚道,但是認死理,有些事一旦看清了,認定了,那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何況一個和事佬?
「周大爺,這事就不提了。」江爸沉默了一會兒後,腳步向前,去拉周大爺說:「走,一起看看廠房,待會兒上我家吃飯去,咱喝兩杯。」
周大爺被拉著走了兩步,一甩手,轉頭看著江爸說:「你這意思,就是不肯饒人啊?」
「這事不提。」江爸再次說道。
老頭子一下惱火了,「你說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做大了,威風了?小江,我這可都是為你好啊,你當我是壞心嗎?我一直對你怎麼樣,你回頭想想,你今天當我是壞心?」
老頭突然看起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不是壞心,你知道整個事情真正是什麼樣嗎?」陳大平也惱火了,大聲道:「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出來勸人大度,你這是不給好人喘氣啊。」
場面一下出現了火藥味。
江爸沖陳大平微微搖頭,深呼吸,「不是這意思,周大爺,咱一碼歸一碼。」
他的神情有些無措了。
陳大平也只好退到江家爺孫身邊,有些無奈地繼續嘟囔:「老周人是不壞,就是習慣了,他的道理誰都得聽……你爸也確實蒙過他照顧,包括我,都蒙過,所以,有點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