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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救護車還沒來,牛炳禮臉紫了,他發現自己想尿尿。
但又不敢尿,釘著呢,痛得牛廠長一個勁地哭……
「救護車怎麼還沒來?」
「來了,來了……」外頭有人指著路口喊。
救護車終於來了,親信們一陣放鬆,江澈也在旁安慰兩句:「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車子停在了十來米外的路邊,下來兩個人,抬著擔架朝這邊過來,「讓讓,讓讓……」
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道。
牛炳禮長出一口氣,劫難終於結束了,至少性命無虞,他抹了抹眼淚眯眼一看,再一看……
小白車車身上——【臨州市破岩角火葬場】。
猛一下靈魂被掏空……
人群:「庫庫庫庫庫……哎呀哈哈哈……」
「啊……嗚……」牛炳禮神經徹底崩了,錯亂了,哇哇大哭著嘶吼,「是誰,是誰給火葬場打的電話?!一定是你們這幫下崗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老子要弄死你們……」
差不多這個時候,一輛救護車正開往市政府位置。
電話說在市政府大樓門前不遠,有一個受傷的重要病人急需救護——說是因為欺負了人家老婆,被穿袋釘在地上的市紡織二廠副廠長,牛炳禮。
路遠,醫生護士們一路討論著,臉紅唾罵,但還是忍不住好笑。
第九十二章 等待事情發酵
現場就在老街拐角,上班下班的路旁邊。牛炳禮整個人已經抓狂了,如果是大猩猩,就該站起來一邊嚎叫一邊狂捶自己胸口的那種情況。
但是他不能動,被拴住的牛還能小範圍移動,但牛廠長不行,一毫米都不行……他是被釘住的。
罵完他就頹了,低著腦袋不動不吭聲。
遠遠近近圍觀的人到這會兒已經無法計數,時間也已經不短了,慢慢開始有人把事情想得更深。
比如某幾位和牛炳禮同個班子的成員,甚至有的站隊原來在他這邊的領導層,他們也躲在人群外牆角旮旯的看著,但是絕不會冒頭,像馬文歡那些人一樣傻乎乎跑出來。
眼前的情況跟牛炳禮私下被人砍一刀之類的不一樣,它太公開化,影響太大,雖然表面看來牛炳禮是受害者,但是其實後續已經變得很難預料。
牛炳禮春風得意人張狂的幾年間,干下的破事實在太多,巴住的人是不少,但得罪的一樣不少。
這些人個個都是把政治關係學玩得爐火純青的老泥鰍,他們已經在考慮事情發酵後的可能性、走向,包括自己的位置、態度和機會了。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還不足以讓他們下決心……他們在等待事情繼續發酵,看形勢。
「小心擔架啊,讓讓。」
火葬場專車上下來的兩個二十來歲工作人員剛才在遠處被人聲淹沒,所以還沒搞清楚情況,拎著屍體擔架一路小跑過來。
一個小聲向另一個問:「死人在哪?」
另一個小聲答:「半光著那個,電話里說是子孫袋出血出死的。」
這時間,1992年,雖說國家早幾十年就已經在推廣火葬,但是強制度還不夠,火葬場活少,效益非常差。
難得有活,兩名員工工作積極性很高……放下架子就要抬人。
「幹嘛?幹嘛呢?沒看到人還活著嗎?」馬文歡等幾個親信護主心切,急著上前推搡。
抬慣了死人練的膽,兩名火葬場的員工也不是吃素的,瞪著眼,挺起胸膛反推了幾把。
一個大聲道:「還沒死你們打什麼電話?」
另一個乾脆往地上一蹲,「反正車來了,要麼人抬走……不是,要麼你們給錢,要不我們就在這等著。」
什麼叫等著?這要是以前,牛廠長就得過去給他一耳光,現在……他過不去,除非帶著大地。
「啊……嗚嗚嗚……」一激動,牛炳禮沒憋住,尿了,尿得哭天搶地,慘絕人寰。
那傢伙漏的,整個一個花灑,還帶色的。
臭味向空氣里發散,圍觀人群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些,議論著:
「不會是腦子錯亂了吧?」「好像有點……」「什麼有點,就是。」「錯亂了才好,嘎包媳婦不也錯亂了,他賠上,應該的。」
「可惜嘎包了,還有那一家老小。」「這時候別提嘎包。」「牛炳禮都喊破是他了。」
「唉,嘎包啊,不是讓踩到這個份上,他多老實一人。」「總之無論如何,咱們不能說那話。」「都啥啊,恨他的人多了,他說嘎包就是嘎包了啊?」
一片嘈雜中,江澈也趁機退了出來,站得遠遠的,捂住口鼻猛咳了幾聲。
剛剛這連續這幾波,近處、遠處,不管是唐大招那些人,謝雨芬幾個,還有其他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笑瘋了,就說再善良的,也忍耐不住。
作為好心人,江澈忍得很辛苦。
另一邊,火葬場的兩個人也是能潑皮能無賴,跟馬文歡幾個還在扯皮,說空車來回,不給五十就不走,救護車來了他們也堵著。
馬文歡這邊有兩個也是分不清輕重,還在爭論電話又不是他們打的。
「給錢。」牛炳禮垂死尿中一聲咆哮,強大的牛廠長果然還沒錯亂。
火葬場的車終於走了。
接下來警車先到,但是公安同志進場看到情況也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