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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一傻逼寫的。」
「果然,我就說嘛,狗屁不通,這特麼什麼玩意兒啊。」高曉松的京片子出來了。
江澈笑了。
高曉松心說看來是踩對路子了,不自覺又甩了一下頭,繼續道:「這玩意特麼的你說是詩吧,朦朧派現在整其實個已經走歪了,你要說他是歌詞,這……這寫的人,他有一點生活麼?我本身也算兩邊都踩著點,怎麼著,咱哥們一會兒一起喝點?」
江澈前世看過他的節目,知道這傢伙是個神侃。
點了點頭,江澈說:「大緊啊……」
「嗯?大……」
「……最近啊,怎麼樣,最近還好吧?」
第四百五十二章 那些文藝青年的故事
飯後帶了些粗糙簡單的食物,江澈和高曉松、老狼,劉名聲、薇薇師姐,還有其他民謠歌手一起,回到入夜後的舞台續攤。
大概十幾個人,就這麼零零散散圍一圈坐著,手裡拿著啤酒瓶……把木吉他放在一旁。
偶爾有人來了興致,放下酒瓶拿起吉他彈唱一首不知名的歌,趁著酒意把聲音和情緒都灑在夜風裡。
「好。」
一個唱完,大伙兒胡亂吼幾聲,然後下一個。或也有時候,一個唱到一半,另一個拿起吉他接上,唱個簡單地和聲。
這場景哪怕江澈其實不是個文藝青年,依然覺得有趣,有一種莫名地放鬆感和寥廓感。
依然有些青澀的老狼,就如他二十年後一樣靦腆少話,哪怕喝得多了,也是緩慢的語速,大多時候安靜在聽,偶爾才說幾句。
他也唱歌,把吉他橫在膝蓋上,低著頭很自由,很平淡地唱。
這個時候江澈才知道原來他自己也寫歌,而且寫的還不錯,就像許多人都是在多年後通過網絡綜藝認識了一個腿很白的胖子,返回頭才知道,高曉松原先也唱歌。
大多數時候是高曉松在說話,京城侃爺的風範一展開,就有點兒攔不住的架勢。
他是能說的,古今上下,天南海北,軍事政治,秘聞八卦,什麼都能跟你扯。文史能講,黃腔能開,就是四九城裡一代代少年人拍婆子的那點事兒,講來照樣有滿滿的滋味。
「老崔,崔健你們知道吧?我給你們講一個老崔當年的事,他丫當年臭裝,差點讓人花了(打傷)……」
「你說誰,宋柯?那我鐵瓷啊,欸我給你們講一宋柯的事啊,你們知道他長那樣,憑什麼招那麼多姑娘麼?」
「對,他吉他談得是不錯,不過主要不是這個,是他那話兒……嘿,天賦異稟。」
「竇唯?熟,那也是我鐵瓷啊,那小子個性比較怪你們知道吧,現在好像不做樂隊了,單玩兒,越玩越開。」
「……」
在高曉松的嘴裡,誰都是鐵瓷,誰那點事兒,他好像都在場,而且能講成故事。
這樣的人註定有一口飯吃,或者準確點說,高曉松同志其實打從生下來那天起,就完全不必擔心這些問題,他的家庭背景在那裡——外公是深大首任校長,外婆是北航籌建人之一,外舅公式燕京城四大名醫之一,舅舅是清華系主任,父母也都是清華教授,母親還是梁思成的學生,繼父更牛,是開國副總理之孫。
大概就是這樣的人,才最適合在這樣一個時代,去叛逆,去做一個滿懷江湖和夢想的文藝青年。
當他多年後說出那句其實挺讓人糟心的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被日子折騰散了的人會想說,去你妹的吧,問題他真的可以,他人生最大的閱歷和認知缺陷,就在於他根本不知道,對於很多人而言,其實「苟且」就已經不易。
高曉松是喜歡江湖的,對他而言,那些被人砸場子的「艱難」,那些放低姿態故作老道的江湖應對,都是帶有幻想色彩的經歷和故事。
理想主義的人大概都是這樣,哪怕在倒馬桶維生的時候,依然可以幻想著《上海灘》的劇情,安慰自己是丁力。
「哥們你早說啊,話說我剛剛差點以為你是江湖人,找事呢,嚇我一跳。」高曉松醉得有些厲害了,湊到江澈旁邊說:「怎麼說,有空去趟燕京城,哥們帶你玩兒?咱哪哪都平趟,你信不信?」
江澈苦笑著點了點頭,到這兒,心裡那點兒惡趣味也收了,返回去說:「那你倒是說說看,我之前說那句歌詞,它到底怎麼樣?」
「……是歌詞嗎?」
「是啊……我看見山鷹在寂寞兩條魚上飛,兩條魚兒穿過海一樣鹹的河水。」江澈這回把詞給唱出來了。
周圍人都愣了一會兒。
「有點梵唱的感覺。」
老狼這麼一說,大伙兒都止不住點頭。
「這樣就合理多了,還有麼?」
「我想想……你們聽下這句」,江澈低聲哼著,「你說那時屋後面有白茫茫茫雪呀,山谷里有金黃旗子在大風裡飄揚。」
「這,有點意思啊。」有人把吉他拿起來了,試著去彈一個曲調。
「這丫是個會寫詞的」,高曉松則說,「白茫茫茫雪,為了湊曲子,這有點兒不擇手段的意思,硬多出去一個『茫』……不過意外挺有味道。」
這天晚上趁著酒興,江澈和一幫文藝青年一起把歌「寫」完了。
「你們說,這歌叫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