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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沒有林存民的存在,江澈這次事後其實也會安排去找這樣一個人,去找個「官」字來開口。
當前社會生態就是如此,哪怕作為一個重生者,哪怕內心有一部分並不那麼認同,江澈一樣無法讓自己化身「至清的水」,實際他也從來不這樣強求,他只是想過完年開始稍微高大上一些而已。
如果這個人可以是自己人的話……再好不過了。江澈想著。
林晉德的父親林存民,也就是林俞靜的爺爺。
人是家道中落過的,見過最低處又翻起來的,雖然一生「仕途」(權且叫做仕途)終點只是慶州市政府辦公室,準確來說連個官都不是,但是歷程履職之多,涉及面之廣,實屬罕見。
積累下來首先是歷練,既和小農商販打了諸多交道,也見識過罪徒惡犯,還招呼過各級領導乃至大員。
有這樣的歷練在身,哪怕只是個雙商平常的人怕都足以漸漸不凡,何況老頭自己本身就不簡單。
其次是心性。磨練這個詞,一個「磨」字,本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再次,才是「廣到沒邊的人面」和「事事門兒清的門道」。
「佩服。」
聽完林晉德對老父親生平的簡單介紹,包括他自身的經歷,對子女的認知、判斷和安排,還有幾例當時只覺平常,等到經事經年之後才見真功的言傳身教,江澈只有這兩字感慨。
除此之外,「挺想見見老人家的」,他對林晉德說。
江澈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其實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情。
前世今生,江澈自然都聽林俞靜提起過她的爺爺,而且不止一次兩次,但是林姑娘的講述,幾乎永遠局限於爺爺有多麼多麼疼她。
所以,前世後來的老爺子該是多麼的……
江澈沒辦法再想下去。
還是實際點,看眼前,他跟自己說。這一世還沒見過面,但遲早是要見的,江澈本身內心也想見。
現在的情況,大概還不適合以一個「准孫女婿」的身份去見,所以,登門求賢,其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要不大伯幫忙安排個時間,我請爺……我和老村長他們一起,請老爺子喝個茶,或者吃個飯?」他試著問。
「這,會不會太裝相啊?」
林晉德探頭過來,用一種意思你知我知的語氣反問道。
「……都,知道啊?」
「別人的事老頭能不知道,靜靜的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哦。」林晉德幫忙出主意說:「乾脆點,直接我領你去。死豬不破開水燙懂吧?你去了擺個樣子,公事公辦,老頭自然不好主動去提。」
這主意好像有種很餿的感覺,但是具體哪裡餿,江澈一下又想不出來。
「走,咱現在就下樓打車。」林晉德一拍扶手站起來,說:「正好逃了這頓酒,反正你也不準備回去了。」
說完,林晉德拉起江澈就走,到三樓找了個茶寮人打了個招呼,噔噔噔直接下樓,出門。
直到坐在計程車上,江澈才突然想到兩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一,這傢伙不會是醉了吧?
第二,我也有點?
他偏頭看了林晉德一眼。
林晉德回看一眼,拍他肩膀說:「放心,有靜靜在呢。」
「嗯,啊?她也在嗎?」
「是啊,就是靜靜在,你才有可能請得動老頭知道吧?女生外向,她肯定幫你。」林晉德轉回頭,鬱悶一聲說:「你是不知道老頭有多偏心啊,那真箇,就是把靜靜捧在手心上。」
江澈:「……」
深呼吸,沒說話。
……
林家人這邊也吃完了飯,正喝茶聊天。
今天的話題有點偏,雖然沒點明,但是不自覺地,一樣喝了不少酒的林存民說著說著,就偏了,「這事可有學問,還記得以前你兩個姑姑還沒嫁的時候,你大姑父和小姑父第一次登門……」
看一眼走神的孫女。
老頭無奈地接著說:「這裡頭看人,跟在外頭可不一樣,你得分兩步,第一步,得把人的出身、條件全部拋掉去看,否則人出身條件差了,咱心裡自覺不自覺都難免低看一眼,從高望低,多少就會少看見許多人本身的品質和好處。」
說到這,看一眼二兒子林復禮和兒媳婦,老頭覺得還是算了,這倆吧,只要弄明白了女兒餓不著,苦不大,剩下想讓他們去考慮人的出身和條件怕都不那麼容易。
兩個女婿也在場,林老頭轉過去看看他們,笑著說:「當初你們第一次登門,我可是沒給什麼好臉,是吧?」
兩個女婿弱弱地點頭,笑了笑,沒敢多說話。
「這就是嘍」,林老頭說,「我那就是故意的。為什麼?因為一個男人要娶一個女人回家了,如果連為她忍她父母一口氣都做不到,今後長久日子,又怎麼可能有夫妻間的忍讓?磕磕絆絆是日子啊,沒那麼容易的。」
「記得別過了就好。」老頭又說:「還有不能總來,有一不能有二,事情過後就得把人當自家孩子看。」
老爸的目光看過來了,林復禮和老婆兩個裝作聽懂,跟著點了點頭。
林老頭有些無奈,說:「你們倆就別點頭了,除了讓靜兒媽去給做一桌子菜,剩下你們也使不來這一手……看吧,到時候還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