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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有人尖叫出聲,有人去把教室外的學生處老師請了進來,江澈和鄭忻峰才勉強撒手。
老師站那兒,看看抱著臉縮在地上哀嚎的詩人,看看江澈,再看看鄭忻峰……先轉身,對講台下的學生說:「各位同學先散了吧,這事屬於校外人員衝突……我來處理,具體明天再跟大家解釋。」
他把學生們都趕了出去。
回頭苦著臉,問鄭忻峰,「鄭總,這是為什麼啊?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又打上了?」
鄭忻峰想了想,說:
「我也不知道啊。」
……
第二次毆打,影響面有點大了,學校不能再沒有一點表態。
隔天,公告欄上貼出了一份處分通知:
【我校93級GG系新生江澈,於昨晚,不慎因捲入校外人員衝突,處理不當,特給予警告處分……】
鄭忻峰站在公告欄下面仔細看了看,輕鬆笑著對江澈說:「大學生,看看你這形象……你覺得還能再糟嗎?」
此時的江澈身上已經戾氣全消。「應該是不能了。」他苦笑說。
江澈大學生活真正的開局,真的沒辦法更糟了。
他一來就冒充老師,騙了室友、同學,甚至很可能包括教授……這事雖然學校幫忙遮掩,還是在一部分學生之間流傳,有人覺得有趣,有人覺得這人過分,總之這是個騙子;
他曾經支教,這是值得認可的,但是他在支教期間騙了鄉下姑娘,考上大學後想不認帳——要不,姑娘怎麼千里迢迢跑來,還不是不放心?這是個壞男人;
他,是新生入學受處分的第一人,因為打人,而且打的還是一個才華橫溢,充滿浪漫色彩的流浪詩人——這是個惡霸。
短短一個月,三大不良印象加身。
背上背著背包,鄭忻峰說:「那我可要先離開幾天了,去跑一個國營廠的奶製品生產線去。」
江澈和室友們都點了點頭,揮手。
「你呢?你打算怎麼辦?」鄭忻峰有些幸災樂禍,說實話,要不是初創業,就自己一個人,要不是為了爭取那兩條生產線,他現在真捨不得走。
「我?」江澈說:「我先統一深大。」
一陣嬉笑。
江澈揮了揮手,說:「有事打電話。」
「好。」
鄭總獨自上路了,畢業至今,他終於決定自己去試試。
江澈和室友們看著他上了公交車,才繼續朝前走去,這一天,深大社團招新。
好死不死,詩社的「攤位」就擺在一條直路的90度拐角處,所以,他們看見有一個人,正朝他們走來。
好慌。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江澈的黃埔計劃
但凡後來被冠以「激情燃燒」這個詞的年代,其實都伴隨著動盪和混亂。這不是貶義。
從80年代初開始,一直到90年代初期,這個國家的年輕人們有過一段充滿夢想的時光,關於戰爭的幻想,關於詩歌,後來也關於民謠以及搖滾。
這挺有趣的,事實只要當一個社會,或一個可以小一些的周邊環境裡,那些傻乎乎充滿熱情的人占據多數,它就都是有趣的。雖然這種有趣未必等於美好。
江澈的前世經歷,中專畢業然後直接去了茶寮,與世隔絕一待七年,其實沒有怎麼觸碰到這股浪潮。他的印象主要源自於影視劇和文字。
用矮大緊那撥人的說法:
【那時候吧,一個是詩人,一個是我們這些彈吉他唱歌的,那是活得真囂。
你別說一般學校了,就是清華北大,宿舍樓里外面來的詩人、流浪歌手一樣數不過來,來了就住下,有活動就參加活動,沒活動就睡覺,見著吃飯了,端個盆就跟著去吃。
說實話,這些貨,其實不少小學都沒讀完。
可是你架不住啊,架不住有姑娘大冬天給他們洗衣服,省吃儉用給他們打飯,陪他們滾床單,去流浪……最可惡最後往往還會被拋棄,被拋棄了也甘心。
我和老狼這撥人,那時候就跟他們碴過很多架。為什麼?還不就「磕蜜」那點事唄,說開了,都是為了姑娘。】
江澈之前沒想過,自己也會跟詩人打架。不對,是打詩人。雖然這個年代,大家動手這種事比後來尋常太多。
可是能怎麼辦呢?
舉個例子,不往高了舉,就假設一個地級市的首富去外地,碰上這樣一個無賴,傷害到身邊的人了,還侮辱人了,可是沒證據。
怎麼弄?
先平心靜氣,然後一層一層地去調動關係,托人,最重讓他知道自己的社會能量有多大,曉得天高地厚,嚇死他?或者充滿智慧,設計一個精妙的局,絲絲入扣引他入坑,玩死他?
別鬧了,真這麼幹,這位首富不是腦殘就是格局真的太Low。
事實誰有那閒心啊?社會門道深,閱歷積城府,你也得分人不是?要是隨便一個貨都這麼高看,這麼折騰,那這地級市的首富,應該也活不了太長……他累不累啊。
那怎麼弄?
捶就完了。
而且,捶,還善良。因為這後果比起和氣生財,真的輕得多,一個小無賴,也夠不上那個待遇。
詩人去了趟醫院,據說挺慘,現在不知道哪兒呆著。江澈戾氣消除後,也不打算讓老彪弄個人過來給他帶走,回頭用來交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