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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海也沒主義,只得勉強「哦」了一聲。
鄭忻峰往前站了站,說:「老彪,你這個時候還要走?」
胡彪碇:「嗯,我那邊的事,現在耽擱不起。我回去處理一下就回來……」
「你回去就打起來了呢?你就死了呢?」鄭忻峰連著連問,是質問,但是因為這件事是自己的過錯,所以語氣里透著心虛。
板槳臉色變了一下,胡彪碇對鄭忻峰和江澈的信任和感情,讓他到這種時候都沒有怪鄭忻峰,但是剩下的人,並沒有一樣的關係基礎。
「你懂什麼?現在人只是走丟了,緊找一天找不見,也只能慢慢再想辦法。」板槳眯眼看著鄭忻峰說:「你知道那邊的事關係有多大嗎?」
「走了。」他揮了揮手。
人群看著胡彪碇,胡彪碇有些艱難地轉身,邁開腳步。
「那邊不爭不就好了。」
鄭忻峰似乎在發泄情緒,語氣不好在背後喊了一聲。
胡彪碇回頭看他,眼神里在思索,沒有開口……
板槳死死盯著鄭忻峰的眼睛,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這個時候來不及追究了。
「不爭,這回不是我們想不爭就能不爭的,除非連自己手裡的碗都給別人。」
「不爭,老胡可以不爭,我可以不爭,我們賺夠了,可以放下就走。可是那麼多兄弟路斷了,碗砸了,他們怎麼辦?」
連著兩問,看似都是在問鄭忻峰,但是話里的意思,卻有一半是說給在場的小弟們聽的,更多像是說給胡彪碇聽的。
他有這種說話能力,從當初到現在,胡彪碇的很多話,就都是他安排說的。他也有這份野心,當初只是跑船小弟,他就敢投爛海陳半船貨。
老彪抬頭對鄭忻峰笑一下,「兄弟你放心,我老彪福大命大,一定回來。」
他說完轉過身。
鄭忻峰再次向前走了一步,喊:「老彪。」
胡彪碇回頭。
「你不能回去。」
所有人都轉頭,看著鄭忻峰……這話過了。近80人,眼神里有驚詫、有困惑,有憤怒……
一個外人,而且是你的錯造成的後果,要不是胡老大保你,你他媽早被砍死了……這話你憑什麼說?
面對所有目光。
鄭忻峰手部微微有些顫抖,脖子往右側略傾,眼眶突然一下通紅,整個人一直還算支撐著的情緒,瞬間崩潰,「對不起,老彪……嫂子和孩子不是走丟的。」
胡彪碇:「……」
板槳:「我早就覺得事情不對,那麼大人帶著孩子,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可能自己走丟。」鄭忻峰用一種頹廢和無助的語氣接上這句話,說:「我眼看著他們被人帶走的……」
「擦你娘,狗東西,老子弄死你。」板槳身後,一個小弟沖了出來,從他手在腰後的動作看,他在掏刀。
鄭忻峰沒有退,他看著胡彪碇繼續說:「對不起,老彪,是我沒膽,是我怕死……可是,他們有槍啊,我想過去,可是他們看了腰後面有槍啊。」
他在解釋,歇斯底里的解釋,坦誠,因為內心巨大的自責,情緒第一次完全釋放。
一直顯得有些迷茫和麻木的胡彪碇眼睛睜大,上前,喊住那個小弟。
他站在鄭忻峰身前,開口:
「人是我自己交託的,我沒道理讓別人替我的老婆孩子送命……不怪他。」
場面暫時被穩住了,鄭忻峰不再出聲,整個人處於一種崩潰,但是強撐著的狀態。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板槳問。
「早說了你們會怎麼做?」鄭忻峰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
「這件事跟你們那邊的爭權奪利有關,很明顯不是嗎?」鄭忻峰梗了梗脖子,抬頭說:「帶走人,不說話,意思不就是為了逼老彪來胡州,逼你們退出?讓你們有所顧忌,不敢動?」
這意思其實很簡單,雖然不能判斷是誰,是楊禮昌的布置,還是其他幾家的手段,但是很明顯,胡彪碇還要爭,他的妻兒就會出事。
「我了解老彪的為人,我猜我可能沒辦法說服他。我不了解你們……我更沒把握說服你們。所以我只能騙,只能這樣先拖著你們。」
聲音漸漸變大,鄭忻峰突然帶著哽咽的聲音道:「他死過一次老婆孩子了。」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在胡彪碇身上。
回去,還是投鼠忌器認了,現在只能看他的決定。
胡彪碇側身站著,往左,看了看自己多年的兄弟,往後,看了看鄭忻峰,其實也不是看鄭忻峰,而是他現在代表的立場和人。
他仿佛可以在那裡看見梅子,看見鷗妹,看見船娃……
「對不起啊,兄弟們……」老彪終於開口,緩緩說,「我老胡強橫幾十年了,一直我的命,都可以給大家。可這回……我,不能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海上江湖遠
「他們應該還沒離開胡州,帶著人肯定不好出去,而且也沒必要走。」短暫的僵持過後,板槳說了一個判斷。
頓時不少人眼中都有些興奮,只是誰都沒開口,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們從來都不是做決定的人。
沉默過後,板槳開口:「老胡,我知道你決定了的事,誰都沒法去改……」
他抬眼看了一眼胡彪碇,「那這樣行不行?咱們一邊碰運氣,一邊那邊也顧著……你和狗海幾個留下,我帶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