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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無正司馬已帥師北上換防,統領原邯鄲四縣,外加邢地。」
既然已經與晉侯和知伯撕破了臉,趙無恤也不再客氣,直接宣布邯鄲復歸趙氏,不僅留兵駐守,還派了地方官,儼然一國之主的架勢。趙鞅養的那些食客們現在有了用處,可堪一用的人塞滿了各縣縣寺。
當然,中牟、鄴地等處也不例外,鄴地他交給成摶治理,中牟則是扔給趙伊帶著馬首兵駐紮,過去幾個月里幫忙管理朝歌,頗有才幹的倉吏薄疑則為新的中牟縣令,受趙伊節制。
原中牟宰佛肸在歷史上是個腦後生有反骨的傢伙,無恤不可能讓他繼續留在原邑,但這次調換卻做得讓佛肸無話可說。
無恤一紙調令,讓他做了朝歌縣令……
比起中牟這種中等城邑來說,朝歌作為大都邑,顯然是高升了。來到這裡的佛肸就像離開了熟悉水域的魚,興不起大風浪,何況趙無恤未來一段時間會常駐朝歌,佛肸不使盡渾身解數來治理此城都不行了。
在空降各縣一把手的同時,他也提拔了不少當地豪長和低級士人,讓本地籍貫的降兵成為富庶的小地主,依靠他們打造統治的基石。
「得讓趙氏在河內、河北地區的統治穩定下來,讓當地士、民的反抗情緒消弭,把這裡打造成爭晉,乃至於爭天下的基地!」無恤心中如此計劃。
對於這片土地,趙無恤是很有信心的,後世光武、魏武的事業,都是從冀州起飛的。
據上游之勢,以臨馭六合者,冀州是也!
……
說完了西、中,就輪到了東線,趙氏在那兒主要的敵人,是齊衛兩國。
項橐本是魯人,一直在奉命整理齊魯戰線的情況,他起身說道:「齊國在六月中旬開始發邊邑之兵襲擾,但並無戰果,多次被擊退。到了八月份,齊軍開始大規模集結南下,其分為兩支。陳氏臨大河,助中行、邯鄲,但彼輩一直在致力於以利誘河間地的戎狄部落歸順,至多是隔著大河對峙,不敢與將軍交戰。」
「另一支是由國夏統帥的主力,公室、國高二卿的兵卒混雜其中,大概有兩三萬之多,在秋收時節襲擾西魯,雖然多次被冉求司馬劇險擊退,僅僅丟失了幾座邊境小邑,像桃丘、須句等重鎮並未丟失。但西魯秋收受到了很大影響,不少地區甚至顆粒無收。但所幸入冬後,齊人便退了回去……」
趙無恤沉吟了片刻後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齊國人這次學聰明了。他們不攻城,不拔地,只是抱團進行騷擾,打一些容易攻陷的地方,一到冬天就趕緊撤走,生怕再來一場雪原大戰。經過這個秋天的襲擾,西魯已疲,來年春天,齊國人恐怕會有一波大的攻勢啊……魯國內部情況如何?」
「有張子主持,子我(宰予),子華(公西赤)等人在曲阜主持,還算穩定。就連孟氏、季氏和東魯諸大夫處雖非縣直轄,但軍權已經被虎會司馬帶著武卒控制。」
這就是趙無恤留兩千武卒在魯國的原因了,他們才是控制此國的根本,那時候他「總參謀部」里不少晉人家臣還對此頗有異議,他們一心想著歸晉,卻沒想過,魯國若失,齊國動員六七萬大軍西進,趙氏就會被東西兩邊夾死。
無恤道:「關鍵還是尚掌握一縣之地的孟氏,以及在魯國積威數百年的季氏。孟氏的不少子弟被我藉口大婚,帶到了溫縣,孟氏的家主孟孫說性格軟弱,家宰子服何也是個明白人,不至於輕舉妄動。至於季氏,直接軟禁起來即可……泗上諸國呢,可有異動?」
「莒、邾近來有不少齊國間諜在活動,暫時沒有動作。薛國剛剛死了國君,太子比繼位,國內有些不穩,有滕人舉報,說薛君比招納齊國使者,意圖叛趙投齊。」
無恤眉頭一皺,薛地據河、濟之會,控淮、泗之交,是聯繫魯、宋的關鍵點,春秋時齊與越爭奪薛國,戰國時齊與楚爭奪薛地,花費了大量精力,因為誰能得薛,誰就能包泗上十二諸侯而有之!
他問道:「證實了麼?」
「十有八九。」
趙無恤伸手拿起案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水,方才說道:「他不仁,也怪不得我不義,子石,你且帥半師之眾,將滯留在溫地的薛國公子夷送回去,配合宋師、滕師,將薛君廢掉,扶持公子夷上台!順便也留守魯國,為我征討泗上不服者,防禦齊人明年開春的攻勢。」
此言一出,盜跖頓時摩拳擦掌起來,其餘眾人面面相覷,唯有陽虎發笑,露出了慘白的牙齒,眼中對此舉頗為讚賞。
說實話,以趙氏現在的兵力,以趙無恤現在的權勢和膽氣,換一個小國國君,已經跟喝口水一樣簡單了……
第696章 趙氏包圍網(下)
做完對東線魯國的部署後,趙無恤的目光移向了地圖南面。
他說道:「趙氏處於包圍當中,如今不單有東、西、中三條戰線,甚至還多出了一條南線。在晉侯和知伯宣布吾等為叛國的首禍者後,一時間幾乎是人人喊打,甚至連成周也捲入進來了……」
原來,如今控制周王室朝政的兩位天子卿士,分別是劉氏和單氏。他們是十多年前王子朝之亂的勝利者,天子卿士曰公,其中劉公與范氏是歷代姻親,單公則與長期負責王室事務的知躒相善。
加上周王室一直以來依賴晉國扶持才能維持至今,或是被強迫或是出於慣性,自然要與晉國官方站在一條戰線上。故而在八九月時,周天子悍然宣布趙氏以下犯上,不敬國君、執政,為晉國叛逆,同時也是天子的敵人,號召天下諸侯共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