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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敵人,連己方的曹伯陽、端木賜也不相信,一日半行兩百里,這是不可能實現的速度啊!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暢通無阻地一路殺到商丘城北來。
他對周圍的人說道:「公子地大旗雖斷,但他本人卻還活著,頂多瘦了點驚嚇,宋人雖被沖開,但若是有人組織,不久便能再度合圍,此非久留之地,所有人都收拾一下準備上馬。」
趙無恤與眾人說著話,眼睛卻看向了中間的那個紫衣女子身上。
……
雖然還是那身裝扮,但是兩年不見,南子的氣質怎麼大不相同了?不再一見到趙無恤就嘿嘿嘿壞笑著朝他拋媚眼,然後各種真情假意的投懷送抱,那副垂目行禮的樣子,看著還挺舒服的,難道經過此次教訓後,她鉛華褪盡,返璞歸真了?
陳定國、漆萬等人知趣地推開了幾步,開始組織收斂傷患,而趙無恤下馬過去朝「南子」微微行了個禮。
「我來遲一步,讓公女受驚了。」
說完便過去扶著她的肩膀,想要幫她上馬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速速離開微妙,對了,靈子何在?」
趙無恤左顧右盼,沒有看見未婚妻的身影,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手上的氣力不由加重了半分,聲音裡帶著焦慮和擔心:「靈子呢?莫不是還在莊園裡?」
一回頭,紫衣女子也在看他,眼裡隱約帶著一絲笑意,趙無恤這才發覺不對。
這雙清揚婉兮的眼睛,絕不是南子的!
淡紫色面紗被趙無恤扯下,隨風飄走,時隔兩年有餘,樂靈子比過去略為成熟豐腴的姣好面容再度浮現在眼前。
亂世中有美一人,在鮮血淋漓的混戰里與他邂逅相遇,卻正適了趙無恤的心愿。
趙無恤鬆了口氣之餘也有些後怕,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你怎麼在這?還這身打扮?」
樂靈子見裝不下去了,無奈一笑:「妾侯君多時,今日君歸,自然得在門外相待,倒是君子為何會來?」
趙無恤露出了笑:「我的舅家被人圍了,我的夫人受了逼迫,我哪能不來?」然後不由分說,便將她抱上馬,馬鞍上有柔軟的墊子,能讓騎手少受顛簸之苦。
「乘著叛軍尚未合圍,吾等得速速離開,對了,南子她……」他故作無意,其實還是挺關心的。
樂靈子這身仿效南子的打扮,還出現在戰陣之上,真是讓人疑慮重重。
「君子這一路可是擔心壞了?」樂靈子不安地扭動身子,適應著墊子下生硬的馬鞍,趙無恤則在她身後操縱韁繩,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她臉一紅,也顧不上揶揄趙無恤了。
「南子無事,我讓她從密道離開,現下應該已經到後山,那兒停有馬車,希望她能順利到戴邑去……」
趙無恤一怔,那密道他可是為靈子挖的,樂靈子莫不是想假冒南子,想要為她脫逃贏取時間?
他不好追問,便頷首道:「若是順利,或許吾等半路便能追上她!」
趙無恤不再多言,莊園裡留守的人戰死七成,只剩下幾十,會騎馬的就騎馬,不會的就讓騎從帶著,無恤不希望他們折損。
他們組成了一個菱形陣,一馬兩人的被圍在中間,而外圍則是精銳組成的鋒刃。堅韌的宋國人沒有潰散,被沖開後他們艱難地尋找著鄉黨和上司,再度組合成薄弱的防線後,卻又一次被劃破了……
公子地方才真鎮定自若地指揮宋人圍攻莊園,心裡想著攻破莊園,俘虜南子之後要如何處置,國君堅持要保南子安全,送到衛國做夫人,但公子地還是想狠狠羞辱她一番,至於裡面的樂氏女?先作為人質扣押,逼迫司城樂氏投降,待內亂安定後,就作為南子的滕,一起送到衛國送給衛侯褻玩罷!
由此可以激怒趙無恤,讓宋國和趙氏、晉國徹底斬斷關係,成為死敵。
孰料正意淫時,大軍突然遭到搗背一擊,自己的大旗被一箭射落,驚慌之下公子地的胄也掉了,暈頭轉向了一會後終於找到了北,但那些來去如風的輕騎已經完成了接應,揚長而去了!
公子地大慚,他這裡足足有兩千餘人,結果卻被兩三百人擊穿,兩進兩出還不算,勢在必得的南子也被救走了……
「追,速速派輕車去追!」
望著輕騎絕塵而去,宋國人都有些愣神,甚至那些參加過華向之亂的老卒也在摸著後腦勺發懵。他們老實,作戰的時候來不及多想,只會按照本能揮動兵器阻擋,但事後一看,這種來去如風的打法,他們還真不太適應。
一百五十年前,他們的國君宋襄公在泓水之畔,因為無法適應脫離古軍禮的半渡而擊,結果被楚人擊敗。
現如今,面對劃時代的兵種和戰術,宋人們又要頭疼不已了。
……
從趙丘脫身後,清點人數,騎兵還剩下兩百餘,在破圍和突圍中損失了幾十人,趙無恤有些心疼和惋惜,但相比於救下了自己的未婚妻,這些損失還是可以接受的,回去之後他自然會善待戰死者的家眷,想來今秋,羽林孤兒里又得多出不少人了。
甩開追兵後,他朝四面派出了探馬斥候,尤其是趙丘背靠的後山,那裡本來是一處天然的地裂深壑,被趙無恤派工匠改造成了一個可以脫逃的密道。
可一個又一個斥候去了以後又回來通報,說是未曾看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