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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能夠消停幾年,誰料今年入夏時分,趙國的大軍又殺來了……
中原大國的國力,竟然恐怖如斯!
這一次的形勢比上次更加嚴峻,三路大軍,兩萬多車騎,東胡人不得已,只能放棄擴張占領的大片草場,效仿去年的戰事,往東退卻。
但一直退也不是辦法,現在是春天,正是牲畜需要牧草的季節,不到萬不得已,東胡人是不會撤出饒樂水的,更不能放棄他們的聖山赤峰。所以各部落的青壯都被柳河集中起來,想盡辦法延緩趙軍的進攻,而靠西幾個部落的老弱婦孺,就躲到了達來諾爾。他們趕著牛羊駿馬,來到湖邊結廬而居,希望蒼天和赤山女神依然能保佑東胡,保佑自己的昆父兄弟。
他們並不知道,在西邊游弋的騎手斥候,正被一群裝備了馬蹄鐵,在草原上能更長時間奔跑的騎兵追殺,等警告傳回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郵成、趙佳帥部殺到的時候,大澤之畔的東胡人正在將牛羊趕迴圈中,嘹亮的牧歌在湛藍的湖邊迴蕩,馬鞭甩得啪啪作響,牧犬在牧民的馬前奔跑,孩子們在帳篷前遊戲,一派歡樂景象。
剎那之間,災難降臨,數千趙騎殺到湖邊,弓弦響處,牧民中箭落馬;戰刀閃過,東胡人皮開肉綻。馬蹄聲聲,踏破了達來諾爾的安祥,殺聲陣陣,讓以吃米麵為生的趙騎也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東胡人的青壯騎手都在饒樂水一帶,根本沒有想到一支趙國騎兵會出現在大後方,一點準備也沒有,加上能戰鬥的控弦之士僅有千餘,裝備差距又大,剛一接觸就被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沒有人會憐憫,沒有人會手軟,哪怕是趙佳都露出了最殘忍的一面,她戴著猙獰的銀色面具,一路縱馬奔馳,拉弓搭箭,將一個個東胡人射倒在地,只有在面對懷抱孩子的婦女時才會猶豫片刻,箭矢稍偏,射向了其他人……
經過大半天的激戰,戰鬥結束,毫無準備的東胡人全面落敗,傷亡慘重。而趙軍則在湖邊俘獲了東胡部眾男女近萬人,部落大人數名,牲畜十萬頭,大獲全勝!
如此多的俘虜,郵成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有人建議說不如效仿盜跖屠俘全部殺了,這是最方便的法子,雖然趙國律法嚴禁無故殺俘,但律法里又規定,此條例僅僅針對諸夏內戰,戎狄蠻夷,不在憐憫之列!
眼看這萬餘人都將赴死,還是趙佳出面提議道:「比劍高的男子可盡殺之,但女人可以留下,我願在此看守她們!」
趙佳戴上面具以後是一位弓馬嫻熟的女將,手段犀利殘忍,但她摘下面具後,卻依然有一絲「婦人之仁」,她不禁止麾下將士殺人,但是唯獨有一點,她嚴禁通姦,郵成思索再三後同意了趙佳的提議,但依然有兩三千老人和男子死於屠刀之下,蔚藍的達來諾爾瞬間變為血海。
與此同時,在曾經埋葬了虞喜這位「龍城飛將」的饒樂水上游,號稱「東胡王」的柳河還不知道自己大後方發生的劇變,他正在和各部大人舉著角杯慶祝,為殲滅了千餘迷途的燕國車騎而沾沾自喜……
第1139章 再戰饒樂水
就在東胡人的駐牧地查來諾爾遭到突襲的同時,東南方百里外的饒樂水上游,一場小戰役也剛剛落下帷幕。
過去幾年裡燕國經常受東胡襲擾,這次趙國帶頭遠征,他們自然也要出兵相助。但沿著碎石山西麓北上的燕國車騎萬萬沒料到,三路軍隊裡最為弱小的自己,偏偏就遭遇了東胡的主力。
戰鬥毫無波折,在數千東胡騎兵的圍攻下,燕軍大敗,逃走的人不超過五百,其餘或是戰死,或是投降後當場被殺——東胡人在這場戰爭里要依靠機動性取勝,這不是獲取俘虜的好時機。
無主的馬匹在驚恐地四下奔逃,燕兵的屍體遍布四野,而東胡的騎手正在捏著他們屍首的髮髻,用彎刀割下首級,或者將整塊頭皮揭下,血淋淋地掛在馬韁繩上,這是他們的戰利品。幾乎每個人都會從被自己殺死的敵人身上割下一點什麼,與自己繳獲的兵器、甲冑一起,去獻給大首領,炫耀自己的武力,重申自己的忠誠。
「東胡王」柳河位於戰場的最中央,他有一副典型的東胡人模樣:身材矮而粗壯,頭大而圓,大餅狀的闊臉,頭部除了頭頂上留著一束頭髮外,其餘部分都剃光,上面還戴鑲綠松石的金色頭環。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他上鬍鬚濃密,而頷下僅有一小撮硬須,長長的耳垂上穿著孔,佩戴著一隻金色的耳環。他身穿胡服,齊小腿、兩邊開叉的寬鬆長袍,一條豹皮圍在肩上,成年以後從不離身的弓箭袋系在腰帶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帶上橫吊在腰背部,箭頭朝著右邊。
這就是這位「東胡王」的打扮,除了那頂金冠外,與一般的部眾沒什麼區別。他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輛翻倒在地的燕國戎車,他的盟衛抱著大酒囊站在身旁。每逢有勇士過來獻上戰利品,柳河就會拍拍他的胸膛加以誇獎,並賜其一盞酒喝,同時大度地宣布,繳獲的一切東西都歸他們私人所有!
到了傍晚時分,前去追逐燕軍潰兵的騎手們也回來了,他們高高舉著燕國人的旌旗,馬後拖著燕軍統帥殘破的屍體,並向柳河獻上他的精鐵佩劍。
「中國之物就是好。」
柳河接過劍後拔出來一看,讚不絕口,炫耀地給旁邊眾人看了看後,又得意洋洋地說道:「中國之人雖然兵甲犀利,但終究是要送來資助吾等,上次如此,此次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