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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三年的發展,名為「靈鵲」的醫者組織已經在魯國紮下了根,扁鵲的得力弟子們遍布各邑作為主治醫生,而醫扁鵲自己則不再注重於一般的治病開藥,他開始鑽研醫理,同時試圖攻克一些疑難雜症。
他在一些地區遊歷時,發現當地的窮人中,有許多人的皮膚粗糙,患有「雀目眼」,扁鵲亦稱為「窮病」;當地的富人卻很少得雀蒙眼。
經過調查發現,富人多吃葷腥油膩、精米佳肴,乃至於各種時鮮水果。而窮人的食譜就有些單調了,尤其是缺少山地和樹林,很難再去狩獵採集的地方,吃的主要是素食粗糧。
醫扁鵲認定,這種「雀蒙眼」和不同人群的食譜有很大關係,這個猜測得到了趙無恤的認可,而且直接就點出了關鍵點:「油脂和動物的肝臟!」
這時代已有不少動物內臟被做成美食,如周天子的食譜里,就有一種「肝網油」。取一副狗肝,用豬的腸網油裹起來,仔細調好味,放在炭上烤,烤到焦黃即成,那噴香,那味道,簡直了……
扁鵲對趙無恤這種不學而知的能耐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當即在兵營中進行試驗,讓患有雀目的兵卒加餐狗肝、豬肝,只用了月余,雀目果然有所好轉!
自那以後,武卒們每一旬都能多開一次葷,吃的正是烤熟的豬肝狗肝,雖然每人都只能吃上一小塊,但這足以讓他們感激涕零。
按照無恤提供的思路,扁鵲還發現了不少能治療雀蒙眼的食物,如枸杞、棗等,都能讓兵卒偶爾食用,最廉價的當然是開始在魯國廣泛推廣的北方大豆:戎菽!這東西則能天天吃。
在醫扁鵲的食療下,大半年過去了,武卒中的雀蒙眼病症大多得到了治癒,他們或許是這時代最敢於打夜戰的軍隊!
所以顏高的手下們此時也是耳聰目明,他趴得有些累了,便小聲問下邊:「什麼時辰了?」
底下有人答道:「旅帥,剛過了丑時。」
顏高知道田賁是子時出發去挑戰的,如今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真的能成功麼?
就在這時,旁邊的人忽然輕聲說道:「我好像聽到動靜了。」底下的兵卒們聞言,急忙都握緊了手中的弓弩。
顏高先往敵人大營中看去,依舊是黑漆漆一片閃著幾點光,啥也看不到,而且安靜無聲。再順著說話之人的手指望去,那是一片數十步外的田野。
夜色深深,眾人齊齊看去,有的握住刀劍,有的撐開弓弩,卻見田野上一人也無,等了半晌,粟苗簌簌作響,似有什么小動物遠遁而去,或是狐,或是狸。
「原來是虛驚一場。」
眾人鬆了口氣,鬆開武器,就在這時,遠處卻突然閃過一片火炬的光芒!
「來了來了!」眾人壓低聲音提示旁邊的人,這是說好的信號,田賁打著火炬誘敵過來,而前方的趙無恤則舉起手,讓他們稍安勿躁,等待敵人進入伏擊圈。
顏高見田賁他們被咬得很緊,一隊狄人騎士手持矛戟劍弓從他們側面殺來,後方則是大批打著火把的徒卒在追趕,且戰且退間,不時有人倒下,看得顏高心很急。
但伏兵們還是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等悍卒們咬著牙越過這片田地,將手中火把紛紛扔到地上踩滅後,趙無恤才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命令。
「射!」
……
弓弩齊發後,無恤聽到顏高興奮地喊了一聲:「中了!」
顏高一箭將那個敵人軍吏射倒在車裡,得意地吹響了口哨。
「射的好!」
趙無恤心裡給他翹起了大拇指,這可是以鐵為簇的重箭啊,若那敵人軍吏運氣差,或許會直接射穿腦袋,若他運氣好戴著銅胄,或許能撿回一條命。
失去了指揮,那些范氏的徒卒亂成一團,顏高則繼續和袍澤們張弓開弩收割生命,而趙無恤縱觀大局,讓伏兵紛紛起身出擊,同時將目光瞥向了數百步外。
虞喜已帶著數百騎從樹林邊衝出,轉馬兜回,給田賁等人斷後,同時也攔在了那些黑壓壓的狄人騎兵面前,他們的武器在火炬下閃著陰沉的光。
在愣了一愣後,號角聲突然響起,兩邊的騎兵都猛地向前,朝對方發起了衝擊……
趙無恤不由被他們吸引了注意力,這還是趙氏輕騎頭一回與在馬上的對手交戰!
……
黑暗中,刀光劍影讓人眼花繚亂,入耳儘是馬匹嘶鳴聲。
翟封荼閃過一次敵人的攻擊,打馬回到一處較為安全的地方,皮胄之內滿是熱汗。
翟封荼是白狄人,他的祖先最初住在河套以南、秦國以北的蠻荒之地,隨著畜牧活動而遷移。白狄不是純粹的遊牧民族,他們半耕半牧,追尋著水草和肥沃的土地而遷徙,牲畜以馬、牛、羊為主,沒有文字和書籍。直到百餘年前,白狄乘著邢、衛的破國,遷徙到了一望無際的河北平原上,建立了鮮虞、鼓、肥等邦國,才開始了定居的生活,並學習中原的農業和禮儀制度。
即便如此,白狄仍然沒有忘了自己的傳統,平常無戰事時,則隨意遊牧、耕作,以騎著駿馬,射獵山間的飛禽走獸為樂趣;部落形勢緊急時,則人人練習攻戰本領,而且利用騎馬的快速機動以便侵襲掠奪,這是他們的天性,這種天性也被中行氏利用,平日裡常徵召鼓、肥一帶的白狄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