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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賁只得悻悻作罷,其餘眾騎也聽命勒馬避讓。
對面的人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便加快車速過橋,朝無恤他們駛了過來。
這車隊十分氣派,人數是無恤一行的三四倍,隨從都是鮮衣怒馬,卻又面帶禮貌的微笑,是只有世家卿族才能培養出來的風度。
無恤瞧見,後方的輜車上拉著帳篷羅幕等物,現在正是暮春三月,出遊最好的季節,大概是韓氏及其分支的子女出門遊玩的?也不知道是誰。
他一抬頭,那輛高貴典雅的廂車正好經過他面前,車廂被帷幕包圍,入口處掛著一層薄薄的蒲幕,外邊的人能隱約看到裡面的情形,卻又看不真切。
在經過趙無恤身邊時,裡面的人似乎發覺了什麼,輕聲說道:「止。」
卻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冷高傲,如同冬日的冰泉一般,聽著還蠻有味道,讓他精神一振。
趙無恤透過蒲簾,還能隱約看到裡面坐著的曼妙身影。若是能有一陣風吹來,掀起這帷帳,好讓他滿足下好奇心,瞧瞧裡邊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韓氏的車隊就這麼停下了,半截過了橋,半截還在橋對面。這寬大的廂車正好堵在路中央,田賁等騎差點被擠下了田埂,他臉上青筋直冒,要不是趙無恤搖頭制止,差點就當場發作了。
卻聽到馬車裡面的女子又說話了:「這位君子,我認得那個白玉環,是取自禺支的崑崙美玉琢磨而成,珍貴無比,本應該在趙氏淑女手中,怎麼會到了你的腰上?」
趙氏淑女,說的是季嬴麼?看來還是姐姐的熟人。
無恤自然要禮貌回答,他摸著腰間的白玉環,站在車上說道:「吾乃趙氏子弟,季嬴是我阿姊,此玉環正是阿姊贈予我的……」
「趙氏子弟?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哦,對了,你就是那個在綿上獲白麋,在領地推行止從死,被低賤的隸臣妾們傳為仁德化身,神乎其神的君子無恤吧?」
無恤微微一笑,這讚揚他近小半年來可聽過無數遍了,「淑女謬讚了,無恤哪有那麼神奇。」
少女冷哼了一聲:「我說也是,本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一見,不過是一普通孺子爾。」
這轉折來的有點快,趙無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招誰惹誰了,這韓氏女子為何如此的不客氣,像是對他有很大成見似的。
誰料到,更不客氣的事情還在後面,馬車裡面的韓氏女子又發話了:「你這是要進都城去?」
要不是對方聲音還蠻好聽,要不是對方是韓氏之女,趙無恤早甩臉就走了,他勉強應道:「正是。」
「去做什麼?」少女卻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就算她與季嬴是閨中姐妹,也不至於用這種長輩才有的口氣質問吧。
無恤硬著頭皮道:「要去公學報到。」
「是麼,可惜我阿弟韓虎這幾日有事離了新絳,否則你還能在公學裡見到他。」
韓虎?似乎是韓氏嫡孫,裡面的女子果然是韓氏女。
趙無恤好容易抽著空子問道:「敢問淑女身份……」
韓氏女卻打斷了他的話:「這是君子應該問的麼?告辭了,御者,起駕!」
趙無恤看著繼續上路的韓氏車隊,瞠目結舌,就這麼走了?這都是什麼事啊?
他招手喚豎寬過來,說道:「你可知道那車中的韓氏女子是誰?為何會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豎寬唯唯諾諾地說道:「小人只知道韓氏僅有一個嫡孫女,裡邊的大概就是其人,還有……」
「還有什麼?」
那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豎寬本來不該說的,但最近幾次跑腿,君子無恤待他還不錯。而且以豎寬的眼色看來,君子無恤以後就算是不能成為世子,至少也能外放一萬戶大縣,為上大夫,如今可是一個討好抱粗腿的機會啊,反正左近都是君子親信,說出來也沒事吧。
於是他湊在無恤耳邊說道:「據說她已經與君子伯魯定下了親,過一年半載便要成婚了。」
趙無恤恍然大悟,難怪那韓氏女如此做派,她要嫁伯魯,自然想做未來的趙氏主母,對近半年來,朝世子之位屢屢發起競爭的無恤,肯定是不待見了。
趙無恤嘴角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看著遠去的韓氏車隊,輕聲說道:「原來,是我未來的嫂子啊……」
……
無恤一行人過了澮橋後,沒多久就進入了新田城的外圍。
一路過來,無恤左右觀望,卻一直沒有看見城牆,他不由得好奇地朝駕車的王孫期問道:「王孫,這新田的城牆在哪,為何我一直未見?」
王孫期是個悶油瓶子,可無恤知道,他身為周室王孫,從小接受過規範的貴族教育,肚子裡的貨可不少,但必須得敲一下才能抖出一些料來。
王孫期一板一眼地答道:「君子可曾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叫大都無防,新田與殷都朝歌,宗周豐、鎬一樣,都是有內城無外郭的。」
「郭」者,外城也,也即是說,新田沒有修築外城郭,只有一座內宮城。
趙無恤有些驚訝,這還是頭一回聽說,他追問道:「如此一來,若是有外敵攻入國都,無牆垣防備,那可如何是好?」
……
第67章 大都無防
王孫期一邊靈活地駕馭著駟馬,一邊側過臉回答道:「君子且聽期說一件往事,原本,楚都郢城也是沒有外郭的,但二十多年前,楚國的令尹(相當於丞相)子常開始在郢都大修城牆,寄希望於防衛吳國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