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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虎愛才,為了博得取代三桓的名望,成為真正的魯相,他在國內提拔了不少材士,比如孔丘等,一些貧寒的國人野人也甘願為他效力。聽到猛士二字,便來了興致,詢問都是何等人也?
公斂處父說道:「此三人以勇力搏虎聞名,分別是公孫接、古冶子、田開疆!」
第230章 士冠禮(上)
陽虎面色微變,此三人者,他也曾聽說過。他們情同兄弟,號稱「三士」。十餘年間跟隨齊國下卿陳氏攻魯國,伐徐,在海濱追剿萊夷,多次立下功勞,是司馬穰苴死後齊軍的三把利刃。
公斂處父道:「陽子夜襲之策不錯,但若不將國夏的機智,還有這三人的勇銳考慮進去,恐怕禍事將至,必死無疑!」
陽虎聽罷,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而陽虎身後,戎右苫(shān)夷也忍不住了,惡狠狠地威脅道:「陽子,此行過於冒險,汝若是讓季孫、孟孫二卿陷入禍難,縱使魯國司寇不敢懲處你,我拼盡性命,也立誓要你付出代價!」
對於這一威脅,陽虎輕蔑一笑,雖然感覺身後有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盯著,他卻毫不在意。以他的身手,就算有三個苫夷,又能奈他何?
但他還是勒住了馬車,心裡暗暗想道:「此等鼠輩雖然怕死,但說的也有道理,何況如今吾等魯人相互提防,除了我外,皆無戰心,如何還能夜襲得勝?莫不如……」
就在此時,前方半里外,卻突然火光大作!隱隱還有陣陣喊殺聲傳來。
「發生了何事!」陽虎心中大驚,莫不是遇到埋伏了?
沒過一會,軍吏來報,說是齊人早已聽說了陽虎將夜襲的消息,而假裝沒有提防,卻在此隱匿等待魯軍,前拒進了圈套後,便被伏擊。
「陽子快看,前方有輛駟馬戰車!」
陽虎一瞧,只見魯軍的前拒幾乎被團團包圍,而一輛齊軍的駟馬戎車正在其間奔馳,所到之處,魯卒都被殺得丟盔棄甲,抱著頭到處亂竄。
戰車上的三人,正是齊國勇士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
御者公孫接雙臂過膝,御術高超,在人群里駟馬拉著車輛奔馳自如,車速快得連旌旗都斜倒過來。
戎左田開疆身高九尺,在車上挽強弓,箭如霹靂,每次開弓必死一人。
戎右古冶子虎背熊腰,聲音如雷,在戰車殺入魯師前拒後,便跳將下來,雙腿如同在飛一般。他揮著長戈斬殺魯卒,割下耳朵,胳膊夾著生俘,又躍上了戰車,正是高難度的「超乘」。
三人齊聲大喊道:「魯師來而不告,非禮也,國子令我三人致師,願求陽虎一戰!」
「斬陽虎,擒三桓!」對面衝出的齊軍也一同吶喊了起來。
霎時間,數千魯軍喪膽。
「殆矣,是我小覷國夏,小覷這三人了,今日一見,方知真萬夫不可擋也!」
「速速鳴金,撤兵!」
陽虎悔之晚矣,只能拋棄已經陷沒的前拒,帶著後軍後撤,返回了陽關,閉門不出,任由齊軍三名勇士在城下炫耀俘虜和繳獲。
而遠在中都的孔丘,在聽聞此役後,便在簡冊上記錄下來:「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魯師敗績!」
「晉、齊之爭方興於外,而陽貨專權於內,魯將受其亂也!」孔丘不由為魯國的未來憂心忡忡,對著新近拜他為師的弟子冉求,說出了這句話。
冉求年方二十,剛剛行冠不久便前來中都邑,拜在孔丘門下。因為多才多藝,迅速由在籍弟子升為登堂弟子,侍奉孔子左右,被作為「政事」人才來培養。
但他對軍爭之術,也十分感興趣,看著那副魯國西鄙的地圖,冉求喃喃自語道:「魯侯、三桓,甚至是陽虎若能用我,只需一旅之卒,我便有信心退齊師於國門之外!」
就在此時,夫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求,寫一封信寄去晉國,問問你的師兄子貢,就說我欲為他向展季大夫說項,讓他在行人署從一行夫做起,可願意歸否?」
……
冬至日清晨,晉國下宮。
趙無恤的冠禮已經確定是在今日,日期確定後,便要開始「戒賓」之儀:戒是告知、通報的意思,作為冠禮的主人,趙鞅提前三天通知新絳周邊的卿大夫們,邀請他們屆時前來觀禮。
一般來說,受邀請的人除非是公開的仇家,否則辭謝一次後便會應許。地位更高的國君,范、知兩家,趙鞅還得親自上門邀請才行。
國君當然不會親自來,只是派遣太史墨代他到場。
而另一方面,需要提前準備的儀式和服飾、禮器也在陸續籌備妥當。趙無恤提前三日回到了下宮,每日沐浴齋戒,以示虔誠莊敬。
冬至日雞鳴剛過,在簡單樸素的朝食過後,一身紅衣的季嬴便長擺墜地,走入居室中,親自為坐在大銅鑒前的趙無恤梳發,佩玉,更衣。
這本來是舉冠者的母親當做的事情,若是母親已喪,則由姑姊代勞。
「你的發質差了許多,平日還是不肯用膏油保養麼?」
少女纖細如蔥的手指,拿著玉梳順著趙無恤烏黑的頭髮滑下,一縷一縷梳理整齊。她發現相比一年前,無恤的發質有些枯萎,這是上次成鄉血戰,煙火燎燒的緣故,而且他脖頸上還多了一圈披甲時留下的繭。
季嬴不由得埋怨道:「作為卿族君子,指使手下人在前即可,你何必親冒矢石?劍戈無眼,若是受了傷,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