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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驚:「是因為殺了范氏的嫡孫,而被五卿聯合放逐的趙氏庶子無恤,去了宋國的趙無恤?」
瓷器也在衛國走俏,他們莫不以擁有一件為榮,所以知曉此子的名字。
那老者說道:「然也!他現在還是流亡君子,只不過拉著東拼西湊的卒伍潛入衛國,走運破了甄邑罷了,哪裡是什麼前鋒,晉軍還在百里之外的濮陽,明明是在誆騙吾等!」
有人頓時起了心思:「敵軍人數不過六七百,若是發動族人國人,再聯絡鄰近的衛邑守卒,興許就能將他們驅逐了!」
作為和趙無恤勢力交涉的主要人手,甄堇父也得以參會,他訥訥地說道:「諸位叔伯,且聽小子一言,他們數十人便能破開邑門衝進來,如今人數更多了十倍,想趕出去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彼輩已經收繳了府庫,如今人人披甲,劍戈鋒利,弓矢強勁,而吾等的族兵已經被抽空,若是反抗,豈不是以羊搏虎,是自尋死路啊!還是好好為他辦事罷,畢竟這些天來,宗族的財物的確沒有受到侵犯。」
老者們氣得不行,指著甄堇父的鼻子直罵他是叛族之人。
「那些晉人,那個封凜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當日彼輩混入邑中,也是你故意放進來的罷!」
吵吵嚷嚷間,還是族長甄仲勛拍板了。
「夠了!都聽我說!」
眾人頓時一片肅靜。
「據一個邑內小吏傳遞給我的可靠消息,齊國似乎正在進攻魯國西鄙,距離甄地也不過百里,晉人已經一夜三驚。若是吾等派人徹夜皆行,一天半可到廩丘,兩天半可到圍攻鄆城的齊軍大營,向齊人求援……」
甄仲勛清楚,在濮陽被圍的情況下,甄地以西的衛軍根本沒膽也沒法過來,反倒是征伐魯國的齊人,倒是可以一試,畢竟甄邑是西進救援濮陽的午道中心。
就在他們竊竊私語商量著如何派人混出城時,這座大屋的門扉卻被猛地撞開了!
眾人大驚,回頭一看,卻見一群披甲帶劍的兵卒已經堵在了門邊,其中一位椎髻短須,鼻樑塌陷的兇惡大漢掃了他們一眼,咧嘴笑道:「真巧,甄氏的族長,長老都在此處,不用挨家挨戶地去找了!」
第275章 出城野戰
甄氏的廳堂內,趙武卒們魚貫而入,亮出了兵刃,將聚會公議的甄氏族長、長老們包圍,原本寬敞的廳室內頓時狹窄起來。
「旅帥不是說好不派兵進入我族裡閭,並且會秋毫無犯的麼?為何要食言!」
甄仲勛臉色煞白,看得出來人不懷好意。
「如今是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旅帥只是有事要請甄氏的諸位去邑寺一敘。」田賁身後,貌惡的封凜探頭進來,說了這麼一番話,隨後瞧了縮在人群後的甄堇父一眼,又暗生一計。
他笑容可掬地朝前邑門吏招手道:「甄下士,多虧你告知吾等甄氏動靜,快隨我來,旅帥重重有賞!」
甄仲勛目光不可思議地盯著小宗子弟甄堇父,而眾長老也回頭怒視他,篤定就是他出賣了今日的公議。
甄堇父這回跳進濮水也洗不清了,他欲要爭辯,族長和眾長老已經被田賁帶人一一押送出了屋子,他卻被封凜攔了下來。
「封凜,我與你究竟有何仇怨?要如此污衊我!」他哭喪著臉,覺得前途一片灰暗,叛族之人的下場往往極慘,從此甄邑再無他立足之地。
封凜笑道:「甄下士,如今你已經被宗族仇視,吾等占據甄邑一天,你和你的家人就能平安,若是吾等離了此地,你轉眼就會被宗族千夫所指,戮殺於市!你現如今除了投靠旅帥,做旅帥的忠狗外別無出路。」
甄堇父面色扭曲,心中百轉,最後才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們想要我作甚?」
封凜仿佛多年好友般跟他勾肩搭背地說道:「很簡單,挑出順服的甄氏族兵,在旅帥率軍出邑時幫吾等維持邑中秩序。」
……
廩丘大夫名為烏亞旅,是晉平公時因為崔慶之亂,一度帶著領邑投晉的齊大夫烏餘之孫。等到慶封南奔吳國後,烏餘又回了齊國,向齊侯杵臼委質效忠,繼續做了齊大夫,並任「亞旅」之職,便興沖沖地給剛出生的孫子取了這一個名。
烏亞旅年過三旬,正是精明強幹的年紀,他的廩丘城與魯、衛的邊邑地勢交錯複雜,是齊國西進和南下的最前沿,所以駐軍不少,整整有兩千之眾,戰鬥力也不弱,而且野戰強於守城。
今年四月份,魯侯在陽虎慫恿下親自帥軍攻齊,攻打廩丘,想拔除這個楔入魯國西鄙的城塞。烏亞旅讓人縱火焚燒魯人沖城的攻車,但魯卒齊齊脫下麻布短衣沾水滅火,就攻破了外郭。
於是烏亞旅和邑司馬率軍出戰,魯軍意志薄弱,一擊即潰,齊人贏得了此役勝利,烏亞旅也被陳氏上書齊侯嘉獎,增加了他在東萊的封田養邑。
烏亞旅志得意滿,便整備軍械,等待齊國反擊魯人,他很想奪取高角或鄆城作為自己的新封邑。但因為齊國內部的權勢鬥爭,烏亞旅交好的陳氏又一次與主帥之位錯肩而過,反倒是上卿國夏和高張領軍。
於是烏亞旅的廩丘之眾被拉在了一邊成了後備隊,國夏只要他提供糧秣輜重即可,烏亞旅鬱悶之餘,西面卻傳來了新的消息,說是一支冒進的晉軍已經占據了衛國的甄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