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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舟師的目的由此便達到了,被掐斷午道、大河航道的憋屈一掃而光。
煩且得意洋洋地說道:「趙無恤太過猖狂了,以為阻斷道路、河流的事情就他能做得出來?今日吾等便將這卑劣手段統統還給他!叫他知道誰才是河海上的霸主!」
……
待到船隊過了兵卒見船隻則趨風而逃的范邑,開始進入鄆城地界後,沿河開始出現反擊。有軍吏組織弓手、弩手放箭,卻絲毫威脅不到河中心的船隻,統統落到了水裡,再度引發了齊國水手們的一陣轟然大笑。
煩且對手下們肯定地說道:「雖然趙氏武卒戰力不差,但只要吾等在河上,他們便奈何吾等不得!」
有個船上的軍吏問道:「趙氏子為何不派舟師來阻擋?就任由吾等前行?」
煩且輕蔑地說道:「中原諸侯除了齊國外,就沒有能在水上作戰的,更無舟師,趙氏子手下只有盜跖及一些打漁和擺渡用的小船,哪敢前來抵抗。」
大野澤那些盜寇,他是不放在眼裡的,當年盜跖再強,也不敢順流而下到齊境沿河劫掠,正是因為公室舟師的存在。
由於戰船總數和大小遠超趙無恤,煩且認為小心謹慎或精巧謀劃都不必要。他直接將艦隊編成兩戰列,各由十五六艘戰船組成。大翼和中翼、小翼負責掃清河道,摧毀趙無恤的那些小小漁船。稍小的船隻護衛兩側,搶掠舫舟,就像河盜在大河上乾的一樣,無論是不是齊國人的,這可是賺取外快的好機會……
煩且板著臉宣布:「向趙氏交稅過關者,皆為齊國讎讎!」
此舉讓齊國商賈們叫苦不已。
然後,他們遇到了第一支有組織抵抗的對手,十多艘狹長的划槳船,如同一條條水上蜈蚣,上面是叫囂不已的趙氏水兵,其實就是從前的湖泊盜寇們。
在站於大翼上的煩且看來,這些船都是孩童在小水溝里玩耍用的小木舟而已。
他聽見齊國水兵們在甲板上歡呼,彼此鼓勵,連槳倉里的也厲聲叫了起來,興奮不已。自臨淄出發以來,他們大多數時間一直悶在艙內,無所事事,早已迫不及待,渴望戰鬥,並且自信滿懷,堅信勝利。
齊國舟師,無敵於諸夏!
這氣氛感染了煩且,他舉起了短劍,指著前面的阻擋者大聲喊道:「摧毀它們,前面就是大野澤了!」
……
隆隆的戰鼓穿越河面,嘯叫嘶啞深沉,猶如雷鳴。
方才的戰鬥結束的很快,不,也許不能稱之為戰鬥,因為齊國一方還未怎麼發力,敵人便開始潰敗了。
煩且所在的大翼一馬當先,徑直撞翻了前方狹長而嬌小的輕舟,木板破碎發出撕裂的巨響,敵人的陣型完全散了。
頃刻之後,一聲又一聲巨大的碰撞迴蕩在水面上,在船木分解的刺耳尖嘯中,艨艟將一艘長船迎面劈成兩半。機靈的敵人開始逃跑,遲鈍的船則被夾在兩艘小翼中間動彈不得,船員正與跳上去的齊人做殊死搏鬥。
它們不斷退卻,而齊人舟師不斷追擊,漸漸進入了較狹窄的河道,自己的隊形也已經散亂了。
又一次撞擊,煩且指揮大翼逮到了敵方唯一一艘能被他看在眼中的小翼,其左舷的槳如脆弱的筷子般被掠過的大翼全數撞斷。「放箭。」煩且命令道,弓手們立刻掀起一陣致命的箭雨,他看見那艘小翼的人陸續倒下,大多數人早已跳水逃走,它成了齊師的俘虜。
「到下層去看看,將划槳的人盡數殺死。」奪船是最讓人興奮的時刻,煩且有權處理自己的戰利品。
「又有船來了!」就在這時,又有船員高喊了起來。
他抬起頭,卻瞧見河面上殘餘的幾艘長船逆流而逃,一群小船則逆著風順流而下:其中有渡船、划艇、木筏、小舫船和船身腐爛得幾乎無法漂浮的小翼。
煩且露出了輕蔑的冷笑,種類雜七雜八,場面混亂不堪,真是絕望的掙扎,憑這一堆浮木怎可扭轉戰局?只能擋道罷了,顯而易見,趙無恤已經無計可施,齊國舟師抵達鄆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他開始讓人擊鼓,準備重演剛才的摧枯拉朽,然後一路衝進大野澤,將那兒剛平靜下來半年的局面攪成一鍋粥。
然而當命令剛剛下達,後方的船隻越過大翼超前划行時,下到那艘被俘小翼船艙的人上來回報,煩且的笑容頓時凝固住了。
「滿滿的一船石涅,還有稻草?」
石涅易燃,可以作為燃料,可為何會在一艘與他們作戰的小翼上?
情況不對,他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抵達了較為狹窄的河道,左右不過一里半,岸上的草叢灌木間,已經有不少潛伏已久的兵卒站了起來,手持長矛和弓弩,冷冷看著漂浮的巨木們。
待到逃竄的長船以方才沒有的靈巧穿過那些小船組成的線列後,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從船艙里站了出來。他露出了一絲冷笑,手持弓箭,在旁人的協助下引火燃矢,開弓如流星趕月,無一不中,點燃了一條又一條緩緩運行的小船,噼噼啪啪,火焰在風中急速燃燒蔓延。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多時,一個由赤色烈焰和黑色濃煙編織成的天羅地網順流而下,朝齊國舟師撲來……
第476章 疾風烈火
PS:咳,濟水寬度三里有點誇張,找遍水經注沒發現描述下游寬度的,重新設定為濮水寬半里,濟水寬一里,汛期最寬兩里了,畢竟是和江河淮並列的大河之一。另外之前柳下跖的話應該是河道上作戰勝率八二開,湖泊里六四開,寫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