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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日如何演練的,今日便如何施展。一會牌前進,狼筅救牌,長矛救筅,短兵救長矛,合則進,分則退,切不可亂了次序!」
冉求記得,趙無恤神秘兮兮地和他商議演練這種新的陣法時,還給它起了古怪的名字,同時嘴角有古怪的笑意。
「每個單位都是左右對稱,就像大野澤里的鴛鴦一般,就叫鴛鴦陣何如?」
沒錯,這便是「我就是不怕老婆」戚大將軍那號稱「倭寇終結者」的鴛鴦陣!因為趙無恤的緣故,次陣提前兩千年問世,雖然對付的也是湖盜之流。
第397章 生擒活捉
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會有莫名的恐懼,比如吃慣了城邑兵便宜的群盜們去年初次遭遇武卒這根難啃的硬骨頭,面對線列方陣,面對輕騎士時的戰慄。時至今日,他們仍然避之不及,唯有盜跖這樣的大智大勇者方能在一年後就化陌生為熟悉,甚至能窺見其中的弱點。
可武卒的改變能力遠遠超乎盜跖的想像,現如今,本以為是一衝就潰的鬆散小陣,卻已經阻止盜寇們前進半刻有餘。盜跖甚至驚恐的發現,己方的陣腳竟在慢慢被逼退,離救命的湖岸愈來愈遠。
群盜的遠程拋射武器主要是投石索,可對方兩人執牌面對左右,還有枝繁茂盛的狼筅幫忙遮擋,後面的數人都在牌後遮嚴,拋過去的石塊被滕盾擋了下來,無法傷及。
待雙方接近後,敵人的陣開始出現變化,各個縱隊依次展開,相連後形成了密不透風的橫陣。
盜寇們手持雜七雜八的武器大喊著衝過去時,首先面對的是枝茂繁重的大毛竹,此物看似取材簡易,卻避無可避,被掃中後,沒有甲衣保護的他們非得脫一層皮不可。
而敵人的盾手短兵乘機投出短矛,然後滾入縫隙持短戟刺殺。盜寇們想低頭攻擊盾牌手,但他們身前,四桿刁鑽精準的矛齊齊刺過來,喉嚨、胸口、頭顱,都是瞄準的目標。即便想迂迴繞開這些,也會被還沾著泥土的鏜鈀攔住去路。長短兵器次序分明,將盜寇擋在了一丈半到二尺的距離內。
「這又是什麼陣法!看似烏合之眾,竟然如此克制吾等。」盜跖細思恐極,不時回頭看著後面,他仿佛已經聽到了趙無恤帶著矛兵小步奔跑過來時,地表發生的隱隱震動。
也幸虧撤離的早,方才若是被這股兵一齊合圍,那他就算是化身麻雀,也無法飛出牢籠。
「這樣下去不行!」
他臨時想不出妙招,只能收起了輕視的心思,讓盜寇們十人一組,儘量擁在一起齊齊撲上,想用人命衝出一條血路來。
……
與之相反,冉求這邊卻越打越順利,越打越興奮。
「司寇說此陣乃是克制盜寇的妙招,果然如此!」
此陣行動方便,長短兼具,攻守兼備,其陣法的變化特性在要求陣法突出單方面用途的古代獨樹一幟,面對雖然有些訓練,但永遠正規不起來的盜寇時優勢非常明顯。
前世的冷兵器愛好者,鍵盤俠趙無恤幾個月前神秘兮兮地給冉求透露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冉求的任務就是結合自己與盜寇作戰的經驗,絞盡腦汁,將這些零散的理論化為實際可用的陣法。這個過程是艱難而痛苦的,在遵照無恤提供模板的同時,冉求也加入了不少屬於他自己獨特的想法,所以雖然名為「鴛鴦陣」,實則和後世戚大將軍有些許差別。
冉求的「鴛鴦陣」不是全軍大陣,而是一種以小股步兵為主的戰術,目的在於對付湖寇並適應大野澤的地形特點。毛竹、農具,各種兵器就地取材,分工明確,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種的操作,有效殺敵,關鍵在於整體變陣配合,令行禁止。
首選是整體變陣配合,鴛鴦陣以兩列縱隊排列時,寬度為5尺(約1.65米),而兩隊之間(以隊長為例,就是從一個隊長到另一個隊長)的距離為一丈五尺/三大步(約5米),也就是說一個小隊加上隸屬於它的預留空地的總占地寬度也是一丈五尺/三大步。
鴛鴦陣作戰時,兩列縱隊並未保持較固定的位置,而是自牌和筅以後,後面的士兵有一定的行動自由,會依次展開,在展開的過程中,會漸漸將原先兩隊之間一丈的空地占滿。
「牌前進,狼筅救牌,長矛救筅,短兵救長矛,合則退,分則進。」這則是研究出來的鴛鴦陣要訣。
如對面盜寇有數人同時重來,則藤牌手只需低頭執牌前進;左筅防左,右筅防右;左矛隨左筅刺出,右矛隨右筅刺出;左右鏜鈀防禦左右;籐牌乘二筅之勢,於筅中滾出,持矛刺殺。
趙無恤讓冉求招收來的鄆城邑兵亭卒,大多都屬於淳樸可靠的青年農人,和冉求是同鄉,使得他能以鄉情、鄉音御使,他能吃苦,平日和兵卒們同吃同住,頗得人望,加之以對盜寇劫掠的仇視激勵。
柳下跖雖然對歸入自己麾下的流民還算不錯,也不鼓勵胡亂殺人,但對普通鄉邑民眾卻依舊兇狠,奪其衣食,猶如殺其性命。所以青壯們尚記得前過去數年大盜侵掠、小寇四起的可怕情景,如今得到了趙小司寇的保護和重用,怎能不奮勇殺敵?
而「鴛鴦陣」的戰術,剛好和這些士兵的特點吻合。比如兩個手持狼筅的士兵不需要特別的技術,平日耕田時膂力過人就足以勝任。鏜鈀的用法更是和在田地里別無二致,以至於兵卒們總覺得自己是在把對面凶神惡煞的盜寇當成自家阡陌田畝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