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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畢,他哈哈大笑,遂自剄而死!

    屬鏤鋒利,見血斷喉……

    屍體重重倒地,血水染紅了水窪。

    「恭送家主!」被離和舍人們哭著撲過去,圍著他的屍體,在雨中伏拜送別。

    「恭送伍子!」甚至連逢離的手下們也忍不住落淚,朝伍子胥的屍身下拜稽首。

    姑蘇之台上,正在行雲雨之事的夫差猛地推開了千嬌百媚的鄭旦,無言地走到宮室外,在大雨下渾身發抖,他的雙拳緊緊握攏,臉龐則有雨水如注流下,面色糾結,似悔似懼。

    而太宰伯嚭大起笙歌,與同謀們把酒言歡,歡慶這場十餘年的政爭終於分出了勝負……

    只有天地無言,大雨如注,一直下個不停,仿佛是在為伍子胥的死而哭泣……

    四五月間,雨水在季風的吹拂下由南向北蔓延,一直飄到了趙國在東方的新城大梁處。趙侯無恤剛剛帥兵抵達此地,就得知了吳王夫差已殺伍子胥,隨後又帥大軍北上宋地的消息……

    PS:1.前文說被離已死是錯誤的,吳越春秋載被離直到夫差北伐時仍然在世,人物太多容易出現紕漏,前後矛盾時一般以後文為準。  

    2.逢同在《吳越春秋》里是越國五大夫之一,《越絕書》里是伯嚭同黨,劇情需要,取後者。

    第1048章 勞民傷財

    「國雖大,好戰必亡,孤如今算是明白司馬穰苴此言的深意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時間回到幾個月前,巍峨的鄴城未央宮含元殿,趙侯無恤頗有些苦惱地撫了撫額上的遠遊冠,比起卿大夫簡單的一塊板子而言,君侯的冠冕多了許多裝飾、玉旒,在標誌著權力擴大的同時,也意味著責任多了不少。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當真正列為諸侯,統治著從涇渭到河間、代北到中原的廣大區域時,趙無恤才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取國難,守國更難。

    趙國是在晉國的軀殼裡直接誕生的,國內許多地方已經被趙氏統治過年,算不上「百廢待興」,但仍有許多新的行政機構需要設立,每一項封疆大吏的人事任命都需要慎重考慮,整個國家的規劃也需要無恤操心,光是錢糧一項,就讓堂堂趙侯愁壞了。

    一月初,剛結束建國典禮的第二天,趙無恤還沒從新身份里適應過來,被稱之為「計相」的趙國太府令計然就來到他面前拜見,嚴肅地說道:「君上,臣有事要奏!」

    「太府請講!」  

    趙無恤也是有些怕計然了,每次他覲見,都會在財政上叫苦一番,勉強笑著賜座後,計然果然從袖子裡拿出一疊厚厚的帳薄道:「此乃過去九年的上計帳薄……」

    「從君上正式執掌趙氏開始,一直到列為諸侯,期間九年,無歲不戰,無歲不征。敗齊兵,滅知氏,遷晉侯於銅鞮,建鄴城,大移民。其後滅代國,出兵河間、河西、成皋。又興學宮,造溝渠,羈縻上郡白翟、建琅琊水師,戰河東、破秦兵、伐鄭國,朝天子,修築未央、長樂二宮,策侯典禮也耗費了不少錢帛……」

    這還是在趙氏不斷從附庸國吸血,並且衛渠等大型工程讓外國來承擔的情況下,否則趙國財政將更加困難。

    說完後,計然一攤手:「雖然通過皮毛牲畜、銅鐵造紙制瓷乃至於曬鹽之法都能為趙國獲得不少收入,但入不敷出,每年所得只夠支出,庫藏的五銖錢幾乎所剩無幾,差點就不夠建國之後給諸將吏兵卒的賞賜。錢不多,糧也不多,雖然前幾年常平倉里存了不少,但長期以來賑濟各郡災民和軍糧輜重,坐吃山空,糧倉也已快見底了。今年的量入為出,臣是萬萬做不出來了!」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臣知道君上滿心壯志,可如今府庫實在是沒錢了,到底該怎麼做,您拿個主意吧。

    計然這一總結,趙無恤才恍然發現,這十年不到的時間裡,他居然做了這麼多事情!說起來趙氏的財政算是比較良性的,除了一直在創辦的諸多產業外,最初還能靠從魯國三桓,晉國范、中行、知氏、邯鄲那裡抄來的余財過日子,可到了近年來財政便有些吃緊了。  

    事到如今,趙無恤也變不出錢糧來,只好拆東牆補西牆,問道:「秦國和鄭國作為戰敗賠款交割的糧食呢?」

    計然又遞上來一張帳薄:「雖然加起來也有幾十萬石,但只夠給各郡臣吏發放俸祿,給在戰事裡喪生的兵卒家眷送去補償。」

    趙無恤也是無奈了。

    他當然清楚趙國財政岌岌可危,但列為諸侯勢在必行,鄴城要招徠賓客,不知有多少諸侯看著,必須有應有的體面,所以未央長樂兩座宮室勒緊褲腰帶也得建,典禮也不能寒酸。可這富麗堂皇背後,誰又能知道,趙無恤和他的夫人們穿在裡面的單衣都快打補丁了,他上朝走路都不敢邁大步。

    做君侯到這種程度,也是更古未聞了,殷周以來諸侯里國境最大,統治人口最多的趙侯,竟然也是衣食住行最寒酸的一位,說出去肯定會被不顧民生大造樓台,享樂優先於一切的夫差笑話吧。

    在這種情況下,趙無恤本心是很想讓國家休息幾年的,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宋國的內戰還未結束,彭城和商丘在芒碭山一帶對峙,南子的求援一個月來好幾次,宋國是趙國所構建中原新秩序的屏障,絕對不能放棄。

    此外,齊國陳氏依然在四處牽頭想要組織第三次反趙同盟,吳國夫差更是躍躍欲試,想要北上爭霸。雖然這些敵人也修長城的修長城,造運河的造運河,但說實話,他們過去幾年的動作都沒有趙氏頻繁,齊國更是不聲不響地休養了近十年,沒了齊景公的橫徵暴斂後,國力還有些復振。雖然趙無恤對陳氏這塊牛皮糖厭惡至極,但卻不能不承認,陳乞陳恆父子的確有些治國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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