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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趙無恤單騎走馬的優勢就顯現了出來。
那就是速度!
陣型已經不重要了,主從三人漸漸超越了大隊伍,沖在了車隊最前方!
而他的三位兄長的戰車,無論御戎技巧多麼高超,無論鞭子抽得再響,也無法趕上單騎的迅捷!
飛奔的馬兒離前方的麋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趙無恤甚至可以看到它身上的暗白色斑點。
圉喜和牧夏準備張弓瞄準,然而當兩人弓弦未滿之時,白鹿便進入了他們少主人的射程之內,行事果斷的趙無恤毫不猶豫地引弓相向。
他將手中的複合弓拉成半月狀,對準麋鹿的脖子就是一箭!
「中!」圉喜和牧夏忍不住輕聲為主人助威。
然而白色雌鹿似乎已經有所預料,它狡黠的朝側面一蹦,居然躲開了離弦而去的箭矢,圉喜和牧夏不由得發出了可惜的嘆息聲。
白鹿沒有再給趙無恤機會,它撒著四隻蹄子,靈活地跳上一個小丘陵,朝著密密的林子裡奔去。
趙無恤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兩腿一夾,操縱馬兒輕快地趟過小河,穿越林間,緊緊追蹤白鹿的足跡。
而隨後才趕到的伯仲叔三兄弟,望著坎坷不平的丘陵、布滿鵝卵石的河床,以及灌木叢生的樹林,統統傻了眼。
氣喘吁吁的徒卒和已經滿載獵物的輜車陸續到達,但也統統止了步。
趙伯魯嘆了口氣,他一言不發,直接讓御戎掉轉車頭。
趙仲信不可思議地看著輕騎遠去的趙無恤主從三人,他命令車夫成何強行前進,卻在河床和灌木上被障礙物掛住了車輪,寸步難行。這位自視甚高的君子只得咽下失敗的苦果,恨恨的將弓箭扔到地上,泄憤似地踩了幾腳。
然而心中最為悲苦還是陰謀家趙叔齊,早知道單騎走馬真有如此妙用,那還費力氣去給趙無恤出主意作甚?真是可恨年年壓針線,到頭來卻給人做嫁衣!
那白麋就好比家族世子的位置,四子競逐,但最後能獲鹿而歸的,唯有一人。
然而趙無恤一行卻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順利,他們三騎衝進樹林後,也是經常被樹枝和棘從阻礙,如何比得了在這林子裡生長繁衍的麋鹿。沒多一會,白鹿便消失在視野中,滿地的枯黃落葉掩蓋了它的足跡。
三人十分不甘心,擴大了搜索範圍,誰知,麋鹿沒找到,卻在林子的另一邊,發現了一頭大傢伙,以及一位正和它對峙的落魄旅人。
第9章 姑布子卿
姑布子卿趴在一棵槐樹上,他渾身的衣裳在逃命時被樹枝掛得七零八落,在陶邑買到的上好魯縞文繡,這會全成了破布條。頭上巍峨的楚式高冠不翼而飛,鞋履也丟了一隻,看上去狼狽不堪。
然而他顧不得心疼,因為樹下的危機尚未離去,一頭龐大的黑熊正呼呼地喘著粗氣,高聲怒吼著。它一邊用鋒利的牙齒啃著樹幹,一邊用巨大的熊爪不停拍打抓撓。過了一會兒,它又直立起來將近一人半高,胸前是醒目的月牙白,兩隻強勁的熊掌抱住樹幹,拼命地搖晃。
這棵不太粗的槐木,已經滿是傷痕,樹皮幾乎被啃掉了一圈,隨著黑熊的每一擊,都伴隨著槐樹的劇烈顫動。
姑布子卿只能緊緊抱住枝幹,一隻手握著佩劍不停恐嚇黑熊:「賊!走開,快些走開。」
然而卻無濟於事,一不小心,他的劍還失手掉落下去,唯一的武器沒了,姑布子卿現在想死的心都有。
「今早卜卦,不是上上大吉麼,還是『見龍在田』之象,按理說將碰到大貴之人!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
姑布子卿對自己的卜易水平十分自信,他覺得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樹下的黑熊可是一心要將他大卸八塊啊!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遠處有三位全副武裝的單騎少年,正下了馬,悄悄摸了過來,領頭那個還對他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姑布子卿連忙把想大聲喊出的救命咽回喉嚨里,緊張地看著三人鑽到位置不同的灌木叢中隱蔽起來。
聰明!姑布子卿在心裡暗暗為他們叫了聲好。
樹下的黑熊眼睛血紅,正被怒火控制,並未察覺到有三隻小黃雀繞到了背後,少年們張弓搭箭,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射出了三支箭矢。
噗噗噗,黑熊巨大的身體無疑是個容易命中的靶子,三箭全中……但射箭人的水平顯然層次不齊,其中兩箭相當於給黑熊撓了撓癢,只有領頭少年那一箭射中了要害。
黑熊吃痛,更加暴怒,它放棄了繼續逼姑布子卿下樹,轉而尋找傷害了自己的人類。
姑布子卿鬆了口氣,但又為那三個少年擔心,養了整整一年的膘,這個時節的黑熊掌最是肥美,但那身皮肉甲冑也最是厚實,尋常的箭矢很難將其射殺。
黑熊稍一停頓,便以排山倒海之勢猛撲了過去,它的渾身的毛豎著,這是它發狂發怒的表現,腳步震得地面咣咣作響,馬上就要衝到三個少年跟前。
就這麼一會功夫,灌木叢里的三個獵手已經完成了第二次上弦,在領頭少年的呼喊下,又是一輪齊射。這次正面攻擊黑熊,都很幸運地射中了要害,黑熊瞎了眼睛,而領頭少年的那一箭更是射穿了厚厚的熊皮熊肉,刺進了黑熊的心臟中……
黑熊搖搖晃晃地朝前踱了幾步,終於倒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三個騎服少年這才從灌木叢里走了出來,正是趙無恤和他的兩名副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