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吳中看著這台工具機問道:「殿下可否允許工部防制此工具機,繼而推廣天下?」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殿下請明示。」
「工部每製作一台這樣的工具機,就必須要給我的機械研究院繳納工具機造價百五的專利費。」
一台工具機的造價的成本大約在五十兩銀子,主要的成本就在於鋼鐵的成本和齒輪的打磨。朱瞻基開口要百分之五的專利費,等於只有二兩半銀子。這點銀子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但是這個制度,他想要從現在就建立起來。
眾人紛紛都傻眼了,看著朱瞻基說不出話來。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沒道理他們為大明做事,也相當於給朱家做事,還要給朱瞻基錢啊。
而且,朱瞻基提出了一個專利費,也讓所有人都聽不明白。
宋禮輕聲問道:「殿下,何為專利費?」
朱瞻基笑道:「此處不是交談之所,我們不如移駕到學堂,讓我請諸位邊喝茶,邊解釋。」
他這樣說,眾人當然沒有意見,被朱瞻基帶進了一間空置的課堂。
那些沒課的幼軍,包括馬致德,也都聚到了課堂外面,想要聽聽朱瞻基這個太孫會跟諸位大人說些什麼。
馬迪這個時候是最心急的,要不是母親和妹妹都在身邊,他恐怕第一個就跑過去了。
可是現在他的衣襟被妹妹拉著,他又最心疼這個妹妹,不忍丟下她不管。
「好妹妹,殿下難得授課,每次授課都能讓我醍醐灌頂。何況今日還有這麼多大人在,就讓我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那哥哥聽了回來也要說給我聽……」
「一定,一定,我還要跟你說好多太孫的事,你以後可是要成為太孫嬪妃的貴人呢!」
馬欣不好意思了,回身跟母親撒嬌。「娘,哥哥笑話我……」
馬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以後你也要有規矩一點,進了皇家,做什麼事都不能由著性子來啊!」
一個課堂可以容納四十人,今日來此的工部官員不到二十個,他們占據了前排的位置,後面還空了一半。
有幾個大膽的幼軍溜進了課堂,看坐在講台前的朱瞻基不管,不一會就擠滿了後面的位置。
不過他們也知道輕重,每個人都站著,沒有一個敢坐下來。
等內侍給他們都上了熱茶,朱瞻基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才開口說道:「今日與諸位國之重臣共聚一堂,只有一個問題我想與諸位大人討論一番。那就是我中華泱泱數千年,為何除了春秋時期,出現了各種新的發明,此後一千多年,卻每況愈下,這一千多年,我們對工具的利用,為何進步的如此緩慢,甚至還有倒退?在秦皇時期,他們就已經能用新技術建造了秦直道,但是到了今天,我們卻建不出來?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牲畜,就是因為我們懂禮儀,知廉恥,同時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們會利用工具。在三皇五帝時期,人類就已經學會了鍛造,但是直到今日,我們依舊在利用數千年前的技術。固然,利用的方法在進步,但是在本質上,卻沒有大的改變。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呢?」
眾人知道這知道朱瞻基的引子,所以每個人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卻沒有人回答。
朱瞻基又說道:「從秦皇之前,我們學會了鍛造金銀,鍛造銅器,學會了打造鐵器。可是這一千多年來,我們真的在進步嗎?為什麼一千五百年前,李冰就能建起了都江堰,但是到了今日,黃河,淮河水患依舊肆虐橫行?」
「從文字到學說,我們現在學的還是那個時代的,難道這一千五百年的人,就比古人愚蠢?不,我從來都沒有這樣認為,每一個後來的人,都相當於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可是到底是什麼造成了這一切呢?」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氣息又說道:「自小學文,我就喜歡在經籍庫閱覽眾書,皇祖父編輯永樂大典,我更是愛不釋手。看到那些書,我總是欽佩古人的智慧,也對現在的一潭死水的發展產生了懷疑。我想要改變這一切,就必須要找到一個答案。今日,與諸位同聚一堂,我只願能將我的一些淺見說出來,也望諸位能不怪小子才疏學淺,貽笑大方,請諸位雅正。」
年紀最大的宋禮站起身來長揖說道:「學而不思則罔,殿下能有如此求真之心,實乃大明之福,天下之福。」
朱瞻基還了揖禮說道:「宋尚書過譽,小子頑劣,自去歲就不曾聽過經筵。」
宋禮笑道:「太孫殿下尚未出閣,這經筵不參加倒也無妨。善思則敏行,殿下能有一顆求知之心,已經足夠了。」
這倒不是完全的奉承,因為宋禮雖然聽到一些傳言,說太孫肖祖不肖父,不喜儒學。
但是不管是胡廣還是解縉,對太孫的評價一直很高,不管什麼時候,都沒有說過太孫半點不好。
如果太孫真是不喜儒學,恐怕這兩位早就不依了。
今日來拜見太孫,固然是遵守皇上的旨意,配合太孫的計劃,但是他也的確是有試探之心。
但是沒有想到,一開始,太孫就給了他們一個這麼大的驚嚇。
能縱古論今,這可不是一般的學子能做到的。若不能厚積薄發,必然會在他們面前出醜。
但是太孫的一番開場白,雖然的確白了一些,但是詞義表達完整,意思明確,加上話題引人深思,這就不是一般的學子能做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