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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前朝不同的是,明朝的公、侯、伯等爵位只有爵號和食祿,井無封邑。而外戚等因恩澤受封者,更只是給誥而不給券,跟武勛相比,又低一級。
現在皇上將文臣也拉向勛貴階級,是想要增加勛貴,外戚的勢力,平衡文武嗎?
他想了想問道:「我回來之後,才知道原本被紀綱逼到北平去的塞哈智返回了京師,並且現在基本掌握了錦衣衛?」
張軏雖然貴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名分上是錦衣衛的副職,但是他這個職位是屬於對他的獎賞,給他一個領俸祿的位置。
在錦衣衛,他是不能隨便插手具體事務的。平時看不出來,出事的時候,他連一個系統內的千戶都指揮不了,也沒人會聽他的。
張軏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很為怪異,紀綱此人囂張跋扈,心胸狹窄,可是這一年來卻與以往判若兩人。如今錦衣衛的衙門事務他已基本不管,卻單獨拉了一大批人,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丈夫搖了搖頭,他這個三弟從小錦衣玉食,受不得苦,卻又頭腦簡單,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不當大用。
雖然他不是錦衣衛正式屬官,但是每旬都要前往錦衣衛報導,坐班一日,監察錦衣衛事務。
而他既然知道紀綱另有圖謀,這都一年多了還不知道紀綱在做些什麼,真是愚鈍。
張伯卻說道:「紀綱此人自去年以來,行事更顯陰沉。錦衣衛去年查了大半年的大明海貿商人,最後卻無任何動作,反倒是有最少上千錦衣衛將士,被安排離開了大明,再無蹤跡。」
張輔有些疑惑地想了想,「可知這些人的去向?」
張伯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錦衣衛現如今跟內監聯合了起來,在寧波囤積貨物,此事當與太孫有關。如今的寧波市舶司鎮守使余先,此前是太孫的貼身太監,所以以我猜測,錦衣衛……不,紀綱,應該是投靠了太孫。」
張輔驚訝嘆道:「陛下怎會容許此事發生!」
第一一零章 如意
張輔自小隨父跟隨燕王,對朱棣的性格非常了解。這是一個胸懷廣闊的一代帝王,但是同時,也是權力欲望極為強烈的獨裁者。
雖然在他的麾下,不管是文臣武將都能獲得一個比較好的結果,前提就是絕不能越權。
姚廣孝為什麼躲在和尚廟當一個僧侶司左善世,為什麼跟儒家現在斗的頭破血流,都不敢借用自己的身份,還不就是怕朱棣懷疑他心機。
太子因為跟不屬於詹士府的解縉接觸,還是因為公務,卻把解縉投入大牢,而太子也被圈禁半月。
朱棣將權力看的如此重要,為什麼到了太孫這裡就變了?
現在不僅把大明的水師全部交到太孫的手裡,竟然把錦衣衛也交給了他。
這個時候,張輔已經知道了,這絕對是有個誘惑在吸引著朱棣,有一個大計劃在醞釀。
而朱瞻基就是完成這個計劃的人。
他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想起了跟朱棣接觸多年的點點滴滴。因為安南之戰,他已經有五年的時間遠離朝堂了,雖然各方面的信息依舊流通,但是與他親自接觸是完全不同的。
張伯和張軏都不敢打斷他的思維,靜靜地等待著。
張輔雖然閉著眼睛,但是仍然習慣性地捋著自己的鬍鬚,然後他突然又想通了一點。
自己比皇上還小了十幾歲,自己都已經四十一歲了,而皇上,已經五十五歲了。
皇上也知道自己老了,所以在培養太孫這個繼承人。
但是,能讓皇上如此放權,必定不止如此。
消失在大明的錦衣衛,紀綱是反常,囤積的商品,地球儀,水師改為海軍,太孫親領海軍。
張輔已經完全想明白了,在已經征服了草原之後,皇上將視線已經投向海外了。
那個在謹身殿看到的碩大的地球儀,想著那些廣袤的世界,張輔的心裡突然間也是豪情萬丈。
一時之間,交趾似乎也不重要了,天下如此之大,又何必一直戀棧那個小小的交趾呢!
但是很快他又清醒了過來,天下之大是大明之大,是皇上之大,不是他張氏之大,不是他張輔之大。
張氏能期待的,他能期待的,只有交趾。
一時之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太孫為什麼能捨得讓張家永鎮交趾了。
因為太孫的眼裡,已經遠遠地超越了交趾,超越了南洋,變成了整個天下。
睜開了眼睛,他開口說道:「派石榴去宮中遞帖子,就說請昭懿貴妃和敬妃歸省,看宗正府如何安排。」
張伯問道:「如此大張旗鼓……」
「不用擔心,局勢已經如此,我張輔如果還畏懼不前,怕是皇上也要對我失望了。依我之見,她們歸省恐怕不會被允,但是安排我在宮中與她們一見,不是一件難事。說不定,不需通過她們,我就能見到太孫了。」
張軏嘟囔著說道:「太孫如今掌管海軍,還一直往夾江那裡跑,大兄若是只為見太孫一面,不難安排。」
張輔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說道:「我現在是要跟皇上表明心意,偷偷摸摸與太孫相見是什麼道理!」
張玉早死,當時的張輗十二歲,張軏才九歲,這兩兄弟雖然資質不佳,性情頑劣,但是對這個亦父亦兄的大兄都敬重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