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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在京城見到的那個僅僅比自己大一歲的男人,唐賽兒不由得感到有些壓抑。
這些年,跟一般女人比起來,她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但是二十一年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讓人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應該是,他的心裡裝著整個天下吧,所以才會讓人感到自己很渺小。
在京城遇到那麼多的達官貴人,其中不乏像楊章德那樣的高手,唐賽兒都沒有覺得怕。但是面對那個男人,她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幸虧他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褚松四周看了看,問道:「這就是大清河啊,看起來不寬啊!」
林三嘆道:「大人,正是因為大清河不寬,每當黃河借道大清河入海的時候,才會造成大災。」
「是這個理,要是大清河足夠寬,足夠深,這黃河借道的時候,就不會發水災了。」
眾人分兩次坐上了渡船,在船上,褚松還一直觀察著這條大清河。
在前往西洋的時候,又一次輪到他在太孫殿下的旗艦上執勤,聽見了殿下跟黃淵的談話,主要就是提黃河的危害。
這黃河每隔幾年,就會改一次道,就像一條蛇,忽南忽北。
最南到海州(連雲港)入海,最北要到北平的海港天津入海,南北超過兩千里。
每次改道,都會引發大型災難。
而殿下就提過想要完全疏浚大清河,讓黃河從此以後只通過大清河入海。
但是算到這個工程的成本,將會非常高昂,很難一次完成。但是一條河道的疏浚,如果不能完全完成,就等於白用功。
所以就連殿下現在也對黃河改道造成的水災無可奈何。
除了高昂的成本,褚松還記下了殿下有意讓黃河從如今的淮河,蘇北入黃海,改成自大清河入渤海的計劃。
而這項計劃需要疏浚的河道達到兩千多里,讓褚松震撼不已,所以他經過大清河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而這樣的工程,即使把整個大明的人都拉過來,怕是也完不成吧!
不過想到自己生活在這樣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有一個胸懷天下的未來皇上,褚松的心裡就忍不住感到自豪。
過了大清河,只剩下五六里地,唐賽兒也就到家了。
來迎接唐賽兒的人有五六個,眾人也就不再騎馬,牽著馬邊走邊聊。
只有賓鴻先騎了馬回去報信,順便讓人準備飯菜。
褚松注意到兩邊的地里麥苗相比其他地方枯黃了不少,已經過完年了,其他地方的麥苗都有三寸高,但是這裡的麥苗僅僅冒頭而已。
問了林三,林三才嘆道:「黃河泥沙泛濫,每次大水不僅沖走了地里的肥力,更是留下了沙子無數。一次洪水,最少需要三年才能恢復土地的肥力。偏偏黃河每年潰堤兩次,大洪水數年一次,老百姓最多過兩三年好日子,就要受兩三年的窮。」
褚松也知道山東稅賦沉重,偏偏連年天災人禍,忍不住說道:「山東的老百姓真是苦啊!回返京城,我定當啟稟殿下,為山東百姓減輕負擔。」
林三搖頭道:「關鍵還是貪官污吏橫行,這次去京城,俺才知道,原來朝廷的大部分條令都是為老百姓著想的,只是到了下面,被那些貪官污吏給歪曲了。即便是陛下減輕稅賦,貪官污吏不除,百姓難靖。」
褚松點頭道:「這就是所謂的苛政猛於虎,我錦衣衛就是為朝廷鋤奸,今後也當加強對各層官衙的監督。」
林三長揖鞠躬:「雖然我等要去北地,從此天地逍遙,但是依舊為山東百姓謝謝大人。若我大明多一些大人這樣的清官,那就是百姓的福分。」
「不敢當。我褚松也只是讀了幾年書,做不得大事,也就能幫殿下多砍幾個貪官人頭。」
林三忍不住心中暗嘆,這大明的官員,真是官職越高,越發平和,沒有什麼架子,真的為民著想。
反倒是那些七品以下的官員,甚至是小吏,卻越發張狂,欺壓百姓,橫行鄉里為惡。
以前只知道錦衣衛是皇上爪牙,兇狠惡煞,但是這次接觸的錦衣衛官員,卻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所謂「好官」們要更講道理,更仗義。
這次錦衣衛出馬的兩個領頭人員分別是馮小年和褚松。
馮小年擅長勘察,辦案,而褚松是個百事通一樣人才,擅長交際。
所以褚松得以輕鬆地來到唐家,享受唐家的熱情招待。
而這個時候的馮小年,卻陷入了繁忙的應酬中。
從膠州出發,這一路上,海軍負責抓人,而他只負責每到一地就收帳本。凡是老老實實拿出帳本的人還好一點,拿不出帳本的官員不論官職高低,一律抓捕關押。
所以他雖然想要一路趕到濟南府再開始查帳,但是到了濰坊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不了啦。
這倒不是有人為難,而是抓獲的官員太多,海軍派來了一千人,現在都不夠用。
所以他徵用了內監設在濰坊的轉運司,將案件清查的大營直接放在了人員被扣押了大半的轉運司內。
來之前,朱瞻基就交待他了,讓他查帳不需要清查細則,也不需要查驗每一筆的帳目,只是先算總帳。
內監這幾年運來山東的糧食超過三百萬石,光是從去年三月起,到如今運來的糧食也有百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