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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國子監就有學生在有心人的蠱惑下,來到了承天門外,為太子祈福。
因為僅僅是祈福,朱棣並沒有嚴管,還讓錦衣衛給他們送上了薑湯。
可不曾想,第二日,就有學子蔣長青等人送上血書,懇請皇上留太子監國。
這一下子觸怒了朱棣,命令錦衣衛徹查,到底是誰在背後蠱惑。
錦衣衛出馬,這些還沒有進入官場的學子那裡會是對手,只是將他們帶入滿是刑具的大牢溜達一圈。一幫學子就將詹士府左諭德范澄,左中允曹進,還有翰林侍讀學士廖萬忠等人給招了出來。
楊章德領取聖命,親自率領錦衣衛將三人抓獲,關進了刑部大牢。
從永樂十二年投靠朱瞻基,楊章德從一個總旗榮升錦衣衛指揮僉事,在其他人看來,他這已經屬於是幸進。
但是對他來說,他還覺得自己升的不夠快,名聲不夠響。
當初的紀綱,可要比他升職的速度快多了。
但是朱瞻基出海三年,他在朝中沒有其他依靠,不敢大動干戈。
如今朱瞻基歸國,也到了他這把刀出鞘的時候了。
錦衣衛需要的就是大臣們害怕,恐懼。紀綱得了一個好結果,也讓他對未來並不擔憂,何況他還沒有到那一步。
他現在上面都還有三個職位比他高的,拋開老不更事的塞哈智,都還有左右指揮同知比他的官職高。
想要出頭,就必須要努力。
到了初四,他就以這三人為突破口,將右春坊大學士楊溥也牽連了進來,而且被牽扯到的學士和詹士府屬官,占了三成以上。
朱棣沒有半點留情,直接下令,將所有牽連人員,全部關進了刑部大牢。
這些人全部都是太子的死忠份子,雖然這個時候將他們抓起來實在太不給太子面子。
但是在朱棣看來,所有居心叵測之輩,都不能輕饒。什麼父子之情,相比天下,根本不值一提。
楊士奇這次倒是沒有沾染上麻煩,這讓朱棣還有些奇怪。
在他看來,楊士奇這個人才應該是背後的主謀。但是這一次,他反倒是勸阻了多次,不讓其他人有任何行動,只是其他人並沒有聽他的。
看到其他人被皇上毫不留情地抓進了監獄,楊士奇並不奇怪,朱棣這個皇上一直以來就是一個獨斷專行的皇上,任何人想要阻攔在他的面前,只會被他碾壓粉碎。
他心寒的是朝中的文臣們,竟然一個個也都無動於衷,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太子監國,甚至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這也讓他看清楚了朝中的局勢,他原本以為的太子天命所歸,不過是一場笑話。
他們支持太子,不過是因為太子是長子,是太子。他們支持的僅僅是倫常!
太子體弱,讓太孫監國,這是天經地義,所以根本沒有大臣願意跟皇上對著來。
但是他們也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太子吐血病重的。
不過他一個五品大學士,又沒有職司,太子病重,他的面子就沒有人給了。
短短三日,他就體會到了世態炎涼。
如果太子能夠監國,想必他現在已經門庭若市了吧!
相比他的失落,他的兒子楊道倒是顯得頗為自得。
連楊溥都因為其他人蠱惑監生鬧事,被抓了起來,只有他的父親因為他的勸阻沒有參與其中,這怎麼能不讓他開心呢?
即便太子不病危,他也沒有希望執掌朝政,現在他又病危,只不過是讓太孫監國變的更理所當然一些。
如今,他已經被擢升海軍第一艦隊新江口水寨實印千戶,下轄千人,一艘一級戰艦,四艘二級戰艦,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不過,他遺憾的是這次皇上抽調的兵力大多是其他三支艦隊的老兵,他這次是沒有機會去西征的了。
有人失勢,自然就有人得勢。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彭城伯張昶就是這場風波中最大的受益者。
他雖然是中軍都督府左都督,不過卻沒有領兵權,只能在京城當一個富貴閒人。
相比之下,他的弟弟張升,因為官至金吾衛指揮使,手裡的實權比他還要大一些。
但是,從二月初一的大朝會上,太子要被打發到西北,然後又吐血,他這個太孫的親舅舅,家裡就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一代天子一朝臣,雖然現在朱棣還沒有死,但是他要西征,這一去就是兩三年。
而他的年紀已經六十,又還能當幾年皇上?以他對太孫的寵愛,現在就要開始給太孫鋪路了。
張昶身為太孫的親舅舅,待太孫執掌大權,肯定是要被重用的,別的不說,只要把中軍都督府左都督的職司變成實職,就已經登上了大明最顯赫勛貴的級別。
不過張氏一門都是本分人,他們不僅沒有嘚瑟,反而因為太子重病,乾脆閉門謝客,不敢有任何張揚。
所有這一切,都被朱棣和朱瞻基看在眼裡,誰在折騰,誰在高興,誰又在高一些小動作,他們都一一記了下來。
謹身殿內,朱棣在一張白紙上面寫下了密密麻麻的字,丟下了筆。「將這份清單給內閣楊榮他們,讓他們重新擬一份旨意。」
李謙小心翼翼地將整張紙揭了起來,不敢細看,只等墨跡幹了,將紙卷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