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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意外,將會是鄭亨率領瓦剌,韃靼聯軍從北路進攻,我會讓他全面支持你的行動。不過……」
朱瞻基遲疑了一下,在夜色里輕聲說道:「我父王可能會在嘉峪關負責後勤補給的調配,屆時你們要學會更靈活一些。」
陳誠渾身一震,有些驚訝地看著夜色里朱瞻基有些模糊的臉。
皇上御駕親征,太子也被調出京城,那就說明將會是太孫殿下監國。
在太子還年輕的時候這樣做,將會引起朝廷大亂啊!
不過,想想軍隊都控制在皇上和太孫的手裡,這種混亂似乎也能控制住……
身為朱瞻基的心腹,這個時候的陳誠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如果太孫能夠直接登基,他陳誠就是從龍之臣啊!
第二十四章 誘之以利
「草民林三,賓鴻,董彥皋,唐氏,拜見殿下。」
被內侍調教了一天的林三他們,哪怕心跳如雷,頭重腳輕。也還是按照內侍所教,一進門就跪拜了下去,根本不敢向上看一眼。
只有唐賽兒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朱瞻基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
不知道是上面的人氣勢太盛,還是因為太孫殿下的身份所懾,天不怕地不怕的唐賽兒,這個時候也有些手腳發軟。
這就是殿下?以後的皇上?就是他向山東運糧,救活了無數人?
在沒有父母被逼雙亡,丈夫也被打死的經歷之前,唐賽兒也不是那個已經豁出去一切的女反賊。
面對這個大明帝國的皇太孫,她深刻地體會到天與地的差距,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忍不住收了收腳,讓布裙蓋住了已經破了一個洞的棉鞋。
朱瞻基看著面前低眉順眼的幾人,心中也是一陣感嘆。就是他們這幾個看起來平凡之極的鄉下百姓,卻在大明最顯赫的時候,在大明身上咬下了一大塊血肉。
而且他們的反叛不僅僅是一場反叛,更是給今後的幾百年民間叛亂都開了一個頭。
白蓮教的影響,就是從他們開始,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平身……」朱瞻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仔細地打量著他們每個人,特別是自稱的唐氏的唐賽兒。
不過他的目光並無淫邪,哪怕就是林三抬頭看到他的眼神,也不會認為朱瞻基對他的老婆有什麼企圖。
有的只是好奇,林三暗想,這是殿下沒有見過鄉下婆娘吧。這次五塊銀元還沒有花完,要是能省一點下來,回了山東,也給婆娘買一塊布,做件好衣裳。
「果然一個個都是英雄豪傑,但是武藝再高,面對不公也只能卑躬屈膝。林三,你讀過書,說說這是為什麼?」
林三抬頭看了朱瞻基一眼,抱拳說道:「殿下,朝廷勢大,我們草頭百姓只能順著。」
朱瞻基也沒有說他對還是錯,又問道:「據說你們在家鄉結黨成社,有數百健兒。那為何尊岳遭受不公,卻不揭竿而起?」
林三嚇的連忙又跪下叩首。「殿下明鑑,草民等人都曾與岳父處習武,這才有了聯繫,並不曾敢結黨成社。即便岳父遭遇不公,草民也是想著到京城都轉運使司告狀,不敢有反意。」
「起身,坐下說話。」
林三還想說不敢坐,但是想到老太監教的。他不敢犟嘴,按照老太監的交代,四人坐在了右邊一排椅子的最後四個位置。
朱瞻基這個時候卻說道:「坐近一點,我可不願說個話要用喊的。」
坐在朱瞻基左手首位的楊章德也說道:「往上坐,殿下仁義,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等他們坐好,朱瞻基這才說道:「你們的事我已經了解了一些,今日前來,也是將有些話跟你們說清楚。」
幾人不敢接話,望著朱瞻基等他繼續說。朱瞻基勾了一下手指,他身後的金闊手拿帳本向前走了一步,翻開說道:「殿下自永樂十五年正月十六出海,去冬臘月十七回京,這三年並不在大明。但是殿下臨走之時,曾經交代,山東河北糧路不停。南洋各地稻米一年三熟,糧食充裕。僅僅是呂宋一地,如今每歲餘糧就超二十萬石,這點運糧的耗費,對我大明不算什麼。我這裡有自永樂十五年到十七年的運糧記錄,每月都有運糧船抵達登州府,萊州府,也就是說,朝廷的糧食從來沒有停過。」
朱瞻基這才說道:「事情還沒有查出來,孤現在也不想跟你們說什麼懲治貪官污吏。只是讓你們知道,孤也被蒙蔽了,這是孤的失職,愧對山東百姓。」
幸虧朱瞻基還沒有登上皇位,否則這種就屬於罪己詔了。
唐賽兒三人還有些不懂這裡面的彎彎道道,但是林三懂啊!他又跪了下來,額頭頂地喊道:「殿下是被奸人蒙蔽,罪不在殿下。」
朱瞻基頭擺了一下,李亮上前扶起了林三,看他額頭已經磕腫,讚嘆道:「倒是個忠心義膽的書生!殿下明察萬里,這次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自然要還你們一個公道,也還山東百姓一個公道。」
這一下,其他三人都聽懂了,也都起身跪了下來。「殿下明察秋毫,草民拜謝殿下。」
朱瞻基擺了擺手。「都坐下說話,不要跪來跪去。這跪拜是禮,你們敬我為尊,我自然要為你們主持公道。」
他話鋒一轉,又問道:「山東等地連年遭災,這黃河不靖,就難以過上好日子,但是朝廷如今鼓勵自由移民,為何你等空有一身武藝,卻要留在山東受窮?」